牧野敢这么说，是笃定了李璋不敢开枪。
此前，牧野已经给了李璋一个先手印象。
他牧野是吴子玉请来的，现在正是孙馨远和吴子玉对恒的时候，但是两人已经暗中有来往，如果李璋杀了牧野可能会导致整个直系目前的局面出现失衡。
到时候，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身后，牧野也是带了人的，光是前面的这一队持步枪的人就已经超过他李璋带来的人。如果李璋想要如何，他牧野身后的人可不答应，到时候这李璋带来的人也是非死即伤。
就算李璋侥幸存活，也交代不了这事儿。
李璋是没有预料到，这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模样的牧野竟然不怕他开枪。不仅不怕他开枪，还顺理成章地直接握住枪把子让他开枪。
一副挑衅的模样让他恨得牙痒痒，但是他的确承担不起开枪后的责任。
牧野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冷意的嘲讽，而语气又是那么一丝丝的危险。
这让他这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老将竟然忍不住在心里打了退堂鼓，李璋蹙眉，心里琢磨了许久。
终于，收回枪，说道：“我不过是个副官，论军衔比不过少帅。”
“哦，你还真意识到了？”牧野反调侃，气不死他，“我还以为你是袁总督再世呢。”
牧野呛人的技术可不是盖的，这么一说，李璋只有认怂。
他收去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气焰，说道：“是我无礼了，但希望少帅明白，我也是有命在身。”
“我明白，我相当的明白，”牧野说道，“所以你回去复命孙督军，我牧野被你们直系修的铁路颠得上吐下泻，现在要先安营扎寨休养生息。待我缓和下来之后，明日再去亲自拜访孙督军。”
“此话当真？”李璋眼底露出疑惑。
其实，现在的情况他们这几人心里明明白白的，牧野可是吴子玉请来的，算是站在吴子玉那边。吴子玉现在就是在跟孙馨远争斗，那牧野去见孙馨远岂不是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他，会有这么傻吗？
“当然是真的，”牧野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牧野这么一说，李璋登时就明白了，牧野这是有靠拢他们督军的心啊。
嗯，是个识相的人。
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一百万银元......”牧野可是收了钱的，难道真的就这么甘愿跟他们督军了？
“千金难买我乐意，”牧野说道，“我自然会看时局做出改变的，哎呀我就在这儿安营扎寨了，懒得动弹了。”
李璋点点头，这牧野虽然看上去没什么本事，但是好歹眼光不错。
他们督军现在有了皖系段芝泉的支持，成为直系的唯一的掌权人是指日可待的。
不是来一个小小的外系军阀就能够改变的局面。
而且此处已经是他们掌控的范围能够控制得到的地方，牧野在此安营扎寨和去到据点里没什么区别。
“好，”李璋说道，“期待牧少帅的到来。”
牧野点头，李璋说了句收兵，带着前来的几百人部队撤离了此处。
当然，也不会完全走人，留下了一队人对牧野等进行暗中监视。
牧野看着李璋远去的背影，嘴角慢慢扯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另一边，李璋回到了据点，第一时间就向孙馨远汇报了这件事情。
孙馨远还在看着丹阳城的地图，细小的眼睛里露出光芒，过分消瘦，脸颊凹了下去。
闻言，他转过身来，问道：“哦？牧野要亲自过来？”
“是。”李璋回答。
“呵，还真是有点儿他爹当年莽子风范啊，”孙馨远和牧霖原本同属一支近卫部队，后来牧霖独立出去之后就没了联系，孙馨远说道，“他具体怎么说？”
“他说我们直系修的铁路摇摇晃晃得难受，要休息一晚上，明天再来，”李璋说道，“现在他在我们监控的范围内安营扎寨，我看了一下他们的装备，多是曼利夏步枪这种火力大但是容易破阵的枪。”
孙馨远点点头，半晌，笑出了声：“哈哈，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儿，还真的有点幽默啊。”
“额，督军，这话怎么说？”李璋脑子直，不太明白孙馨远的意思。
“他这是在调侃我们，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李璋，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吗？”孙馨远问道。
“这个人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儿，”李璋说道，“但是，我拿枪指着他的时候他却能淡定接手，并且我能感觉出他身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让我不得不对他有所忌惮。”
“哦？那还真是有趣。”孙馨远转身，拿过粉块在地图上画了几道。
孙馨远这人的做事风格就是说的少想得多做的快准狠。
虽然李璋给到的信息很少，但是孙馨远迅速在脑海里摘出一些有用的，拼凑一起，对牧野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他想了想，语气没有那么虚浮，而是透露出一股阴阴的气息来：“牧野这人不容小觑，我早就听闻他在海城岳城的作为。虽然世面上的人呢都说他是个不中用的风流痞子，空占着少帅的身份作威作福。但我认为他不是这么简单的人，就算风流，那也是表象。
能够入主海城这种兵家必争之地，还能够混的风生水起，会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应该清楚。
明日，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能让牧野这小子从我这里捞到一分好处，另外你去告诉吴子玉，他的建议，没准我能考虑考虑。”
李璋也严肃起来，说道：“是。”当即下去给对面还在僵持的吴子玉发去战时电报。
而孙馨远看着丹阳城的地图，若有所思。
良久，他叹道：“本来只是跟那老小子争口气，没想到还真淘到宝了。就算最后给了那老小子一大笔代价，这丹阳城说什么我也要拿下。”
他看向此时桌角摆着的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忍不住冷笑出声。
铅笔小说 23qb.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