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陈婷客气道。
姜酒挑了挑眉，随手拿了块石头，在地上写起来。
“这个副本的背景是三十年前的云安路，碰巧，我在进副本之前打听过这条街。”
“和游戏介绍的背景一样，它是红极一时的商业街。”
女孩在地上画了两条路，一条标明为三十年前。
“周敏。”
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周敏下意识答到。
姜酒的眼神很犀利：“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朱青阳他们都住在云安路附近吧？”
周敏点点头：“不只是我和朱青阳，我记得那个纹身男刚进游戏的时候也说过，他只是下楼买个早饭结果……”
“嗯。”姜酒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老人，“你也是附近的居民吧。”
陈许对上她的视线，露出和蔼的微笑。
“没错，我和我老伴一直住在这边，说起来也快有三十年了。”
陈婷皱眉，立马明白了姜酒的意思。
“所以你是想说，除了我们几个老玩家，这批新人全都和云安路有关系？”
姜酒淡淡：“我不知道副本世界和现实世界场景相同的情况在游戏里多不多，但的确是我头一次碰见。”
所以，在意，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这么说的话，游戏池里和现实世界背景相同的副本数量的确不多。”陈婷犹豫着，“你是觉得……副本中发生的事情可能在现实里也发生过？”
向前猛地抬头，满脸惊愕地望着陈婷。
“婷姐！”
陈婷抬手，止住他的话。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她定定地望向姜酒。
想从女孩那儿得到答案。
姜酒面容平静。
“的确有这个可能，不是吗？”
向前不敢置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如果，如果副本里发生的事情在现实中也发生过的话？
那不就代表着，那些神像，供奉，用人体器官祭祀的事情曾经真实存在过吗？！
向前突然感觉后背窜上一股凉意。
这条街，真的发生过这种惨绝人寰的恐怖事件么？
不是游戏，不是副本。
而是……现实生活。
姜酒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一旁的陈许身上划过，嘴角一勾，眼底蕴着抹冷。
“有些地方至今还保留着活人祭祀的习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是——”
向前语塞。
姜酒所说的那些地方大多不通教化，基本上跟原始人没什么两样，怎么能跟有法治的文明社会比呢？
姜酒盯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要知道，人吃人可比鬼吃人更恐怖。”
向前打了寒颤。
空气凝固，沉默。
半晌，陈婷打破这份沉寂。
“所以，你觉得云安路的隐藏剧情就是这个吗？”
姜酒掀起漂亮的眸，懒懒道：“别着急嘛。”
她在地上继续画着。
“副本中，人生理发店的出现将伪神像带入了大众视野，每位进入理发店的顾客，都被贴上了伪神信徒的标签，当然，根据我们目前的信息可以得出，这些信徒大多也沦为祭品，只有少数可以获得供奉的权利，譬如飞天网吧的老板和你们所说的那个陈许。”
女孩的声音有些低，但很好听。
娓娓道来，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人们饲养欲望，再用欲望回馈伪神，伪神充盈欲望，形成一个循环。”
姜酒垂眸，长睫轻颤。
可惜人的欲望如同鬣狗，贪婪不止不休。
“假设，现实生活中也是如此，伪神的信徒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开始祭祀，那么他们就需要大量的祭品。”
女孩画出一条长线，将两条街连接，纠缠交错。
“祭品是人类器官，想要获得器官……”
陈婷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器官买卖？！”
姜酒扔掉石头。
“在副本里，人生理发店根本不存在于现世，只是异世界的一方投影。”
走进理发店的一名名顾客，则是异世界想要抛出的锚。
而那些从理发店中请出神像的，就变成了连接两个世界具体的锚。
周敏的神情恍惚，喃喃：“所以陈家和飞天网吧的神龛是空的……”
而理发店的神龛却有神像。
那一根又一根的红绳将这些分身连接起来，最后全部传到理发店的祠堂，伪神的神像中。
陈婷揉揉眉心，轻吁口气。
向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忙道：“婷姐你还好吧？”
女人摇摇头。
向前年纪小，压根没意识到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现实世界如果有人在做器官买卖的生意，且规模不小，不可能没引起上面的注意。
可云安街还是红红火火地过了十年。
“说起来。”向前像是想起什么，顿了顿，“我和向后好像是来网吧卧底的警察……”
众人的目光瞬间发生变化。
除了姜酒。
陈婷搭在他肩膀的手倏地捏紧。
“你确定？”
向前咽了口唾沫，回想一下，确定向后在跟那刀疤男对峙的时候说过这话。
少年点头。
陈婷松开，双手垂落，像是什么东西尘埃落定般。
女人抿唇，半晌，抬头看向姜酒，正准备说什么，却见坐在对面的女孩忽地起身，单手持刀。
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
陈婷感觉自己被甩了出去。
身体传来的失重感让人不适，但陈婷无暇顾及。
落地的瞬间，手中已拿出道具。
“向前！周敏！”
向前在地上滚了一圈，扯得伤口生疼，龇牙咧嘴的。
“我没事。”
“我也没事。”
陈婷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坑坑洼洼的头皮下面是五官残缺的面庞，鼻子、眼睛、嘴唇耳朵全被削掉，活生生像脖子上顶了颗泡化了的虎皮卤蛋，钻进钻出的蛆虫就是额外加料。
底下双腿的骨头被抽掉了，只剩下张皮在地上拖行。
“我去，这怪物长得也太辣眼睛了。”
向前看清怪物的模样，忍不住吐槽。
“别大意。”
陈婷微微蹙眉，压下心口涌上的恶心感。
他们见过的怪物不少，但从没遇见过如此令人心理不适的。
或许是它长得太像人，但却又不可能是人。
活生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陈婷一阵恶寒。
一旁的周敏盯着那怪物，忽地打了个寒颤。
声音颤抖。
“陈，陈小姐……这个怪物长得有点像陈许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