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周王朝
“破碗一只：咦,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破碗一只：学习、珍惜，你们两个遇见啦？”
“远离帅哥：看来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披荆斩棘：哈哈哈，杀、杀、杀……”
“破碗一只：……披荆, 你还好吧？”
“披荆斩棘：哈哈哈, 有本事，你们就来杀我啊……”
“生活好难：……感觉披荆大哥不能好了。”
“生活好难：不过学习，你们那发生了什么？”
林苏和沙凌珍在区域聊天窗口的对话, 使沉寂多年的玩家们纷纷冒了头。
看着热闹起来的聊天窗口, 沙凌珍不知怎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可在脱凡的那一刻, 沙凌珍终于明见己心, 与其说她是怨愤林苏, 倒不如说她是在怨愤自己。
“破碗一只：生活，怎么连你也？”
可她却不是当初的她了，也再也找不到，那种刚进入《第二人生》时游戏红尘的感觉了。
整理好心情后，沙凌珍便想要感谢林苏。
“远离帅哥：入心者死，动情者死，着魔者死……珍惜，你入戏太深了，你还记得这不过只是一个游戏吗？”
“披荆斩棘：哈哈哈哈，杀我啊，来杀我啊！”
“破碗一只：披荆大哥究竟怎么了，莫非是入戏太深，走火入魔了？”
而李璧钰则向林苏发来了慰问。
而李璧钰也只能哀伤地看着天边一朵朵飘过的云，望洋兴叹。
“珍惜生命：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身在戏中，又如何能不入心、不动情、不着魔？”
若说她心中没有丝毫怨愤和悔恨, 又怎么可能？即使她知道，别人从来没有帮助你的义务, 更何况林苏当时也不知道她同样是玩家。
当年他们匆匆一面，她尚是双谷门的少年天才，任性虚荣，只想要异性为她折腰，谁知世事无常, 她被这世道多番磋磨，两人再遇相遇时，她已然没有了过去的心态。
“破碗一只：哦哦，这样啊，哪天你飘到我这里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一声啊，我请客！”
“我爱学习：……”
更何况林苏助她堪破天书之迷，一步脱凡，这不仅是帮助了她，还是帮助了整个双谷门。有了脱凡实力的她，绝不会再让师妹们被武林追杀迫害。
曾经有拯救大家所有人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可她却没有抓住。
尽管她对林苏的感官还有些复杂，但林苏帮了她，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爱学习：我还没有飘到你这里……”
不错，凭借李璧钰的小翅膀，他尚未能够飞上高空，目前只能拖着自己壮硕的身子，在低空中艰难扑腾……然后扑腾扑腾再扑腾……画眉鸟家族可没有像老鹰一样把幼鸟扔下悬崖的传统，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有史以来唱歌最难听、身材最壮硕的后辈，不停地在低空中画出一道道抛物线……
“破碗一只：不是，珍惜你怎么了？我记得你以前说话不是这样的啊！”
“破碗一只：不是，你们都在说啥啊？我怎么都听不懂了，能说得明白点吗？”
“披荆斩棘：哈哈哈，来杀我呀，哈哈哈……”
“生活好难：入心者死，唉，说的没错……”
“远离帅哥：你是想说学习牛，还是想说把学习挂在天上的人牛？”
得益而忘恩，是她最不齿的行为。
“我爱学习：……大可不必。”
沙凌珍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她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
“破碗一只：哎呀，这不是可以我吃，学习看着我吃嘛……”
如此大恩，她自然感怀于心。
她再也不会，让任何人在她面前死去了。
“生活好难：不是，学习都变成云了，你想怎么请客啊？”
***
林苏在哪里呢？他自然还在天上飘着。
“学习，等我能飞上天了，就来找你聊天！”
不过说起来，“学习”人呢？
没有看见他啊？
“破碗一只：不是吧学习，你居然被挂在了天上，这也太牛了吧！”
“破碗一只：学习，我抬头来看你了，天上那么多朵云，哪一朵是你啊？”
还记得刚入游戏时, 他们也这样在群里聊天。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进入游戏那么久了。
可是，若她当时有林苏那样的实力，她又何须借助林苏的帮助？
说来说去，不过是她太过弱小，根本没有拯救双谷门的能力，才会对自己错过别人的帮助而耿耿于怀。
这里就是她第二个人生。
想到林苏，沙凌珍心中有些复杂。
“破碗一只：都牛、都牛！”
“啊~恨天，天不与人行方便，好着我难消遣，端的是怎留连……”
众鸟面容扭曲，双翅捂耳，双爪抓地，飞速奔离。
偶然有在天空中悠闲滑翔的鸟儿，闻得此音，也翅膀一颤，陡然从高空中坠落下来。
自打李璧钰来到这里学飞翔之后，这一片天空，就成了众鸟妖的禁地……
***
这些暂且不提，却说沙凌珍进入脱凡境后，在林苏的指导下，学习了玉璧上的术法，轻轻松松就离开了崖底。
“快看，在这里！”
“沙凌珍，你居然没死？”
“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看来天书是属于我的了……”
徘徊在悬崖之上不肯离去的武林人士，看到了从崖底蹿出来的沙凌珍，面上忍不住露出狂喜。
不过也有一些还保留理智的人，他们看到身上完好无损的沙凌珍，已然意识到不对，正准备默默撤离。
可惜，还是晚了。
沙凌珍对他们露出一个冷笑。
这一天，众人重温了当年武林各大门派面对双谷门祖师的绝望。
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功，在沙凌珍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你……学会了天书……”最后一个追杀者吐出一口血，颤唞着死去，死不瞑目。
沙凌珍默默抱起师妹的身体，然后顺着这些人追杀她们的路，一路前行。
“沙凌珍，受死吧！”
“沙凌珍，交出天书！”
“哈哈哈，沙凌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投！”
“啊！”
这一路上，她遇到了源源不断赶来追杀她的人，然后，将他们一一反杀。
“魔鬼、魔鬼！”
“不，快跑，她已经学会了天书！”
“快逃！”
那些人惊恐地后退，转身飞快地逃跑，但正如他们没有给沙凌珍等人机会一样，沙凌珍也没有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追杀者们一个个倒下，而沙凌珍将死在这条路上的师妹们的尸体一一收敛，然后带着她们，朝双谷走去。
沙凌珍修得天书中绝世武功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武林。而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所向披靡之势，也随着这条消息的传播，被武林众人广为所知。
众人在畏惧的同时，心中对天书的渴望，也越发强烈。
直到一波波武林人士像是一个个往虎口里面送肉的傻蛋一样，无一归来，武林中人这才被吓破了胆，再无一人敢去阻挠沙凌珍的步伐。
对其余双谷门弟子的追杀，也因为畏惧沙凌珍的报复，渐渐减少了。
与此同时，艰难存活下来离散在各地的双谷门弟子，也听闻了这个消息，纷纷喜极而泣。
得知大师姐正朝着双谷门的方向走去，她们咬牙拖着自己疲惫受伤的身体，前去与沙凌珍汇合。
她们知道，寒冬已然过去，春天即将来临。
双谷入口，幸存的弟子们互相搀扶着，站在沙凌珍的身后，沙凌珍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时间竟然有些近乡情怯，不敢上前。
“走！”最后沙凌珍咬了咬牙，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
听到沙凌珍的话，弟子们压下泪意，拖着一辆辆装满死去同门们尸体的车，缓缓跟在沙凌珍的身后。
师父师叔和师姐们的冰雕依旧栩栩如生地立在这里，在阳光下闪烁这耀眼的光，她们的面容在晶莹的冰层下清晰可见，五年来毫无变化，仿佛昨日依旧……长辈和同门们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现在这些残余弟子们的脑海里，不少春脉弟子都开始抽泣，而冬脉弟子虽然咬唇不语，但眼圈也同样变红了。
看着那些对她敦敦教诲的师父师叔们，看着那些讨人厌的总是对她使绊子的师姐们，沙凌珍感到自己的眼睛变得干涩起来，鼻子处也传来阵阵酸意。
她抬头望了望天，将这股酸涩之意压下。
“呜、呜……”有弟子忍不住跪了下来，捂住嘴巴，泪水打湿了地面。
五年了，她们终于能来双谷看一眼这些为她们牺牲的师长同门了……
五年了，她们终于能回家了……
可是，昔日关心教导她们的师长同门已然不在，而和她们一同逃离的弟子也大多在追杀中死去，昔年双谷门数百名弟子，如今还活着的，也不过就只有十几个罢了……
双谷风景依旧，可里面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里，这名弟子就忍不住心中悲意。
突然，她听到有歌声响起，好像有新的种子，在她心里发芽，驱散了她心中的悲苦和绝望，她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去，是大师姐在唱歌。
这是春之歌。
伴随着这歌声的响起，双谷门众弟子都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她们看到了什么？
她们看到了这五年都未曾消融的奇异冰洋在她们眼前忽地化开，先是出现了一道道裂缝，然后有鲜活的泉水，从里面冒出。
从她们站立的地方开始，冰层慢慢融化，像是蛛网一般，朝外飞快地蔓延。
水涌了出来，冲干了地上陈旧的鲜血，有鲜花和青草从地里探头，一个个花苞猛然炸开，绚丽而多彩，它们轻轻摇摆，像是在欢呼她们的到来。
微风拂过，伴随着这温柔的歌声，抚平了她们内心的伤痛，带走了她们心中的悲苦。
她们像是从凛冽寒冬走入了春日的阳光下，被温暖笼罩着，暖洋洋的，歌声带给了她们勇气和希望，带给了她们新的力量。
师长同门们被冰冻五年的身体倒了下来，躺在了地上。
她们身上的鲜血被水冲刷干净，露出苍白的脸，安静地躺在那里。
原本皱起的眉头在这歌声下被渐渐抚平，死时狰狞的面容渐渐变得宁静，她们嘴角带着微笑，恬静而美丽。
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些双谷门弟子眼中，就好像是神话般的场景，恍如梦中。
而在弟子们看不见的视角中，沙凌珍看到，有一个个温暖的白色光团从这些地上的尸体中浮现，这些被困在身体里五年的双谷门弟子终于解除了束缚，她们的魂魄得到了解脱。
她看到凌如雪对她微微颔首，她看到游曼珠对她深深一躬，她看到靳玉别扭地对她抱拳，她看到尤暮芸又露出了那种假惺惺、此时却显得温暖的笑容……
她看到了无数双谷门弟子，她们性情各异，她们年龄不同，但此时此刻，她们皆对她含笑以对，用自己的方式，对她表示认可和感激。
她还看到了自己的师父……
空新烟看着沙凌珍，温柔秀美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凌珍，你做的很好……”
“双谷门的弟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死在外界追杀中的师妹们的魂魄也终于离开了自己的身体，看到沙凌珍带着她们回到了家、和师长同门们团聚，她们的执念终于得到了实现，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不再拒绝九幽的呼唤。
一个个魂魄凝成的光团汇聚在一切，围绕着几个魂体最虚弱、光芒最小的光团——
这是死在那场山谷大火中的弟子，沙凌珍脱凡后终于找到了她们的骨灰，收敛起来，一起带到了这里。
身体不完整的魂魄很难度过黄泉，数百个光团将她们团团围住，保护着她们。虚弱的魂魄在里面，强大的魂魄在外围，按照这样的规律，数百名弟子的魂魄很快聚集起来，一同向黄泉的方向飞去。
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有数百束光划过天际，像是绚烂的流星。
沙凌珍闭上眼睛，没有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泪光。
她到最后也没有流泪，因为她是永不落泪的双谷门大师姐。
不，从今天起就不是了。
沙凌珍睁开眼睛，歌声停止了。
她看向剩余的十几个弟子，掷地有声道：
“从今日起，双谷门再没有什么春脉、冬脉之分，无法是修习哪种功法，都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双谷门弟子。”
“而我，便是这双谷门的第四十七代掌门！”
“谁有异议？”
众弟子面露喜色，纷纷跪下，异口同声道：“弟子拜见掌门！”
双谷门，就此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