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28剥夺(九)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28剥夺(九)

那人瑟缩着将瘦弱的手臂伸出, 不算干净的手心里是一枚圆润的药丸。

邬阳低头接过,放置在鼻尖仔细闻了闻。

下一秒她眸色一凝,金乌火不受控制地出现, 邬阳手中的丹药瞬间泯灭,她心中的愤怒无处言说。

金乌火将要不受控制, 邬阳的手已然被烧红, 华琚面色一凝,握住邬阳的手:“阿阳。”

邬阳抬眸,眼底是几乎要将所有东西覆灭的愤怒:“华琚你看, 连金乌火都如此生气。”

她与金乌火同生共长, 金乌火的情绪从未如此清晰过, 它想要烧毁这世间一切。

她也是。

“你知道吗, 这丹药里最重要的药引, 是我邬家人的血液。”

杀了邬家满门还不够, 还要将邬家人利用到最后一步。

这人疯了不成,金乌火也敢随便碰。

是的,现在还不行。邬阳闭了闭眼, 将心中的情绪压了又压,金乌火才将将收回体内, 此时她才发觉,她的手已经隐隐透明。

邬阳没有接话,她背过身,迈步往外走去。华琚亦步亦趋:“阿阳,这个阵法不管吗?”

“那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华琚的声音很轻:“阿阳,你是不是LJ想,将这些人全都杀了。”

将人杀了还不够, 还要将血液留下, 他们把邬家人当做什么?

华琚微凉的手覆盖在了邬阳另一只手上,邬阳猛地回神, 她抬眸对上了华琚带着担忧的眼眸。

可是华琚,你也会疼。

邬阳没有回头:“现在不是时候。”

我以前教你的明明是,谁让你疼,你就让谁更疼,而不是像这样。

她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药递过去:“金乌火与我共生,不会对我如何。”

至少言诗诗的灵根还没有换回来。

这些人不死, 如何对得起她邬氏亡灵。

他们怎么配?他们怎么配染指邬家人的血液, 他们又怎么敢?

华琚松了一口气:“阿阳,你现在是魂体,方才你的火险些要将你的手烧没了。”

邬阳将自己的隐隐透明的手背过身后,一个晃眼间她才发觉华琚的手已经是一片红。

邬阳的声音没有一点犹疑:“是。”

邬阳扯动了嘴角:“当然是毁其根基,再,借刀杀人。”

华琚将药瓶接过,他很是高兴:“但是阿阳会疼,阿阳这不是你以前告诉我的吗?人是会疼的。而且我有邺珠,你的火烧不化我。”

邬阳答非所问:“你知道如何悄无声息毁掉一个宗门吗?”

华琚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但此时, 还杀不掉他们所有人。”

——

无殊门门主头发都险些愁白了,掘地三尺,他都没办法找出一个杀人凶手出来。

张李两家的嫡子就像是被一个凭空出现的人凭空杀了,就是杀人手法也看不出端倪。无殊门被张李两家围了又围,几乎水泄不通。

郑家又在此时不停地催,要立马换灵根。实在是头疼的紧。

谢泽是个不中用的,谢临是无殊门这一代炼丹天赋最盛的人,是无殊门走上昌盛唯一的希望。

他心有玲珑,看不得这些脏污事情,实在是不能让他沾染一二。

无殊门门主又喝了一盅茶。

此时一道身影踏了进来:“父亲,怎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与我说?”

无殊门门主面色大变:“谁与你说的?”

谢临面上很是担忧:“没有谁跟我说,父亲也是奇怪的紧,张家李家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与我说,如今他们嫡子死在这里,我们如何也要给个交代。”

无殊门门主扣住谢临的手,他紧紧盯着谢临:“然后呢?你还知道了什么?”

谢临很是狐疑:“还有什么吗?现在不是在找凶手吗?”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莫不是,莫不是,真的跟我们无殊门有关?”

无殊门门主倏地将手松开,面上重新带上笑:“怎么会,临儿,我们无殊门如何你是知晓的,怎么会做这种勾当。”

躲在暗处的邬阳笑得讽刺,对啊,怎么会做这种勾当。

有些人明明坏透了,还偏偏要将自己的儿子养在温室里,营造岁月安好的氛围。想的,也太好了。

谢临松了一口气:“父亲,此事实在是大得很,让儿子来帮您吧。”

无殊门门主没有接这话:“你且告诉父亲,这是谁告诉你的。”

谢临理所当然:“如今府中都传遍了,我身边的许多叔叔伯伯父亲也调走了,儿子又不是傻的,知道不是很正常?”

无殊门门主笑出声:“是是是,确实正常,此事可大可小,临儿安心炼丹就好。可以交给你弟弟来办。”

谢临疑惑:“父亲不知道吗?弟弟不是才断了腿吗?好像修炼也出了一些问题,如今自顾不暇,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来的。”

无殊门门主眸色一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

无殊门门主挥手招来随从弟子:“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等随从弟子走出,便有弟子匆匆上前:“回禀宗主,二公子今早突然走火入魔,练剑还摔断了腿,如今正在闭关。”

无殊门门主忍不住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这没用的东西!

谢临急忙上前:“父亲莫气莫气,修道是常有的事,不若儿子去查,儿子去也能给几家一个交代。”

虽是这样没错,但有些事情,决不能让临儿知晓。

无殊门门主想了又想,喊随从弟子:“去请胡长老来。”胡长老闭关多年,是他为数不多在此事上信任的人。

随后又看向谢临:“临儿,让胡长老陪你,也能更顺利些。”

谢临高声应是。

这才是第一步。

躲在暗处的邬阳指尖捏着术法,下一秒她身形一晃来到了谢泽住处。

谢泽正被一团鬼气环绕困在地上,双腿呈诡异的姿态弯曲着。

邬阳抬脚碾过这双腿,坐在椅子上,面上的笑很是好看:“你还是不愿说吗?”

她轻轻倚靠在椅背上:“你兄长如今开始接触张李两家的事了,你父亲也答应了。想来接触你的生意是迟早的事。”

谢泽面上尽是怨毒:“呸,你断了我的腿,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今早他正想出门为父亲排忧解难,便被这人不由分说绑了,随后又哄着他穿了他断了腿修炼走后入魔的假消息。

他假意答应等着脱身,不曾想这女人竟如此狠毒,竟真的将他腿短了,还封了他的气旋。

若是让他脱了身,定要这女人好看!

邬阳没有理会,只示意了一直在一旁的华琚。

华琚了然,鬼气倏地增多将谢泽全然覆盖,不留一点空气,窒息一阵阵袭来,死亡的恐惧迫使谢泽出声。

“你等等!我说我说。”

华琚瘪瘪嘴,将黑气收了收。不中用,他还没玩够呢。

邬阳点了点桌子:“你要说的不多,只需要将你如何使用那阵法的方法告诉我就行。”

谢泽咽下一口血水,他眼神恨恨:“我早说了,你说的什么阵法,我不知道!”

啧。

她明明已经给足了机会。

邬阳引出金乌火捆住谢泽的脖颈,金色的火焰一点点燎在谢泽的脖颈上,是几乎钻心的疼痛。

“谢泽,你的灵根从何而来,你以为我不知晓吗?如今你是阶下囚,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她又施展了术法将谢泽的嘴封住:“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现下不想听了。”

话音刚落,火焰倏地放大,蔓延到谢泽全身,这是不同于窒息的另一种折磨。

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血肉上的灼烧,令空气都有些扭曲的燥热。眼前只有一片金色的火焰。其中种种几乎要将人所有的心神都磨灭。

邬阳很有耐心,仔细控制着金乌火,不让它危及谢泽性命,又不断地灼烧着一寸寸肌肤。

一个时辰后,她像是累了,抬手将金乌火收回。

谢泽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虚汗将被灼烧的血肉覆盖,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嘴皮干瘪,眼眸里的光已然涣散。

他躺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唔。唔唔唔……”

术法使然,他不能说话。

邬阳没有理会,眼神示意华琚,华琚了然跟在邬阳身后,两人准备迈步走出去。

在邬阳将要迈出步伐的那一刻,一只手握住了邬阳的脚,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觉得他就要死了,或者这就是地狱。

邬阳面上闪过嫌恶,金乌火向下。谢泽急忙将手收回。

邬阳指尖微微一动,谢泽嘴上的术法解开,微弱的声音传来:“水,我要水……”

被金乌火炙烤一时辰,便是肉也要熟了,缺水是自然的事。修士身躯强悍,谢泽死不了,于是感受到的便是无尽的折磨。

邬阳没有理会,继续迈动步伐。

谢泽的声音陡然急促:“我说……我全都说!”

邬阳堪堪停住步伐,她将一瓶药扔在地上,谢泽饥不择食,颤唞着手将这药送入口中,入口尽是血腥味。

极度缺水的状态下他顾不得许多便已经咽下,咽下那一刻他有了一丝清明。

“你,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邬阳没有低头看谢泽,清晰的下颌透着冰冷:“如是它是什么还重要吗?”

华琚走过来将谢泽踢开,他瘪瘪嘴,很是不高兴。这种东西,怎么配喝阿阳的血。

若不是阿阳自己有决断,他都想将人砍了。

谢泽面上是一片灰白,是啊,都喝下去了,是什么还重要吗?

邬阳的金乌火又到了他跟前,他眼眸中闪过惧意,随后颤唞着手拿出一卷卷轴:“你要的,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