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小儿坊。
位于长安城的东北角。
是专门养殖供皇室成员娱乐宠物的专门机构,主要以雕坊、鹘坊、鹰坊、鹞坊、狗坊这“五坊”的动物为主,每坊中养育一种动物。
在坊中畜养动物的工人被称作“小儿”,所以被统称为“小儿坊”。
因为李承乾特殊的身份,再加上他始终没有认罪,所以暂时就被关押在这裏的一处院落。
有隶属于李世民的千牛衞亲自守衞,多达三百余人,分作两班,日夜巡守。
韩衞来之前已经从武瞾处得知,原则上来说,李承乾囚禁期间,不准见任何人。
但她去见李承干的时候,千牛衞竟然放行了,只是全程紧紧跟随,包括她和李承干的谈话,也全部记录在案。
听到这裏的韩衞明显捕捉到了一条重要信息,李世民是默许人探望李承干的。
原因有可能是父子情深,事情查明之前,李世民始终是不忍心太过苛责李承乾。
还有一个原因,冷静下来的李世民也明白李承乾是被冤枉的,只是还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
想到这裏,他心裏越发有底了。
按照武瞾的指引,韩衞顺利找到了地方。
从外观看,这是一处非常小的院落,应该就一进大小。
而且和周边建筑都没有相连,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小院外面则是整整站了一圈千牛衞,把小院围得水泄不通,就连一只苍蝇等很难飞得过去。
门口的位置有一个千牛备身(禁衞武官)正站在那里。
等看到韩衞过来后,他不由得是裂开了嘴,表情颇为无奈,上前紧走了两步,首先给韩衞施礼:
“千年备身韩子墨见过国师。”
韩衞一看乐了,他认识这人。
随同李世民征讨高句丽的时候,此人就是李世民的贴身护衞,而且还和自己攀过本家,很实在的一个人。
他笑着稽首还礼:
“见过韩将军,我是来见太子殿下的,不知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韩子墨有些为难的小声说道:
“国师,可以。这裏面的事儿我就不说了,你肯定也清楚。”
“只是我得跟着你,还得找了文吏,记录你和殿下的言行。”
韩衞微笑感谢,等了片刻,随着他和一个文吏进了院子。
迎着院门,就是一个影壁,从一旁绕过去之后,就看到一个小小的院落,没有设置正堂。
院落裏面除了一套石桌椅外,空空荡荡,连一根杂草都没有发现,让院子里显得有些死寂,李承乾并不在其中。
韩衞直接穿过院落,穿过拱门,直接往后院的住宅走去。
这裏只有麻雀大小的三间房屋,韩子墨指着中间那个房子给韩衞说的:
“国师,殿下就在屋里,整日昏睡,有时连饭都不吃。”
韩衞嗯了一声,站在门口轻叩了房门道:
“殿下,我回来看你了。”
话音还未落地,就听见一个充满兴奋的嘶哑声音响起:
“韩衞,是你。你可回来了。”
三五秒时间,随着屋内匆忙的脚步声,‘吱呀’一声,房门便打开了。
露出裏面面目憔悴,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型的李承乾。
他看着韩衞,满眼浸泪,一把抓住韩衞的手,脱口而出:
“韩衞,我是冤枉的,我被人陷害了。”
韩衞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笑容道: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咱们商议一下如何解决。”
本来死气沉沉的李承乾听韩衞说完,整个人忽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被他的笑容感染,拼命晃了晃韩衞的手,扯了扯嘴角: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说完,又撇了屋里一眼,对韩衞说道:
“这屋里没有下脚的地,咱们去前面院子里说。”
说完,就紧紧扯着他的手,往前院走去。好像他一撒手,韩衞就会跑了一般。
两人在石桌坐下,韩子墨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两杯茶,放到桌上,然后和书吏站在了他们身后。
李承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嫌弃茶叶粗劣,便表情苦大仇深地跟韩衞讲述起来。
原来自从韩衞走后,李承干和三位少师的隔阂愈发深了,先是三人上书,以太子时间过于紧张,取消了他每天去民间的时间,让李承乾每日死读书。
然后指责李承乾豢养娈童称心,李世民大怒,杀了称心。
李承乾中二气息爆发,拒绝读书、上朝,找了一批突厥人,整日寻酒作乐,骑马射箭。
长孙皇后出面,劝了他几次,李承乾才有所收敛,重新读书、上朝。
但是整个人却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称心,这个人终究还是出现了……韩衞看着李承乾依然还在紧握着自己的手,忽然就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就抽了出来,满脸嫌弃地问道:
“你真的豢养娈童了?”
李承乾看韩衞的样子,顿时明白了过来,口中连喊冤枉:
“韩衞,连你也不相信我,我的取向你应该明白。我就是喜欢看他带着侍女们跳舞,连他的一个手指都没有碰过。”
“我是被于志寧他们抹黑了好吗?”
韩衞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奇地问道:
“那称心到底死了吗?”
只所以会有这么一句,那是因为他走之前给了李承乾不少符咒,其中就有假死符。
李承乾挤眉弄眼道:
“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韩衞已经从他的表情中明白了什么,便也没有再问。而是让他接着讲事情的经过。
等认真听李承乾一口气说完后,韩衞慎重点了点头:
“和我知道的情况基本一样,你确定是被人冤枉的。”
“但是所有的线索都被人掐断了,不太好开展调查。”
“我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现在就去见陛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李承乾先是激动,再是好奇:
“你打算给耶耶说什么?”
韩衞撇了一眼身后的书吏,隐晦地提示道:
“从另一个角度给陛下分析这个事。”
李承乾显然是明白了韩衞的意思,也就没有多问。
等把韩衞送到门口时,他再次抓住韩衞的手,情真意切说道:
“一切都拜托你了,韩衞。”
韩衞应下,转身辞别,直往皇宫而去。
……
没有人知道他和李世民两个人谈了什么。
只是第二天,李世民在朝会之上忽然宣布:
李承乾造反之事确认无疑,罢黜他太子身份,废为庶人,流放黔州。
太子位置暂时空置。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