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却是情深

正文卷

秦浅怔住,凝望她的眼,充满了震惊。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早点休息。”他温柔一笑,想装作以为她在开玩笑。

“你在逃避什么?”她的疑问,让他的笑意僵在脸上,“你是在躲我吗?”

“天真……”太过惊讶,面对她清澈的眼,他脑中HL,无言以对。

柔荑贴上他的心口,隔着薄薄的衣料,他可以感受到他掌心的柔软和温暖。

“你心跳突然快了呢,”她仰起头,专注地望着她,“我感觉那里是有我的……即使只是小小一部分,但还是有我的。”

忽然间,他竟失去了与她对视的勇气,狼狈地别开眼,他拉下她的手。

“天真,别闹了。”他轻斥。

可胸口的跳动,却失了节奏。

她忽然一笑,壁灯下的笑容,明媚哀伤。

而他瞪着她,心头涌上一股挫败感。怎么会这样?今晚的他,从她举杯敬酒那刻开始,就姐姐告退,溃不成军。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眼下的情景,眼前的她,都让他失措。

“你为什么戴着那根手链?”她一记轻语,击中了他的要害。

他蓦地抬眸,脸色微变,只是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却尽数落入她眼里。

——黑曜石的,可以吸走你身上坏的运气,也可以让你不怕早上的阳光。

那天清晨,他亲手给她戴上手链,笑容温暖。

于是为了这个笑容,法兰克福的机场,她心急如焚地把每一颗散落的珠子都找回来,回程的飞机上,仔细串上。

——只是一根手链,对你而言有多重要?还有,你为什么要回来,回到这裏?

到后来,泰晤士河畔的夜风里,他轻声问。

“这跟手链,对你而言也很重要吗?”她问,“以前你不戴的,为什么我还给你之后,你又戴了?”

她的每一句,都将他逼入绝境。

“你是我见过最恶劣,最混账的男人。”她冷然出声,凝视他沉默的脸庞,“不爱我也好,分开也好,我都认了,既然不想挽留我,为什么又总是做出一副有情有义的样子?

看着我摇摆不定,受尽煎熬,你很享受吗?”

离开她就别安慰她,要知道每一次缝补,她的心都会遭遇穿刺的痛。

“以前我知道和你在一起会很辛苦,可是我没料到原来离开你以后更辛苦,很多人分手可以潇洒利落,转身又能另寻新欢,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那么洒脱,”她低着头,轻声自嘲,“我一直都是这样,一根筋,死心眼,我用了八年去忘记陈勖,却不知道该用几年去忘记你。”

“天真,对不起。”他艰难开口,她的声音,一点一点渗入他的意识,让他的五脏六腑都一再纠紧。

“你没有对不起我,真的,”她居然轻轻一笑,“我只是觉得,如果爱一个人,就要认真一点,怎么可能说放手就能放手,说忘记就忘记呢。至少,我不行。”

“所以,请你帮帮我,对我坏一点,从今以后,别再对我笑,别再对我说话,看到我也当作没看见,”她仰起头看着他,唇边的笑容凄婉动人,“而我,也会做到一样。”

秦浅盯着她,觉得喉中紧窒,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好。

简单一个字,他却发不出声音。

他想起从前是工作还是在家的时候,她总是静静地待在一旁,随叫随到,有时甚至不请自来,他的身旁,总是有道纤细的影子,跟到这跟到那,不经意地抬头,总能看见她的小脸,眨巴着的大眼睛,那时候,他的世界安静平和,胸口满满的,暖暖的。

他该怎么回答?

心裏明明有了答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从她强忍的泪眸中,他看见了她的决心,他仿佛站在瀚海浮冰之上,进不能,退不得。

柔软的吻突然贴上了他的,他震惊得倒退了一步,背抵上了门。

“天真!”他抽息,握住他的肩,将她拉开,可是唇际的软玉温香的感觉仍强烈地存在着。

“你舍不得我,原来你也会犹豫,”她嘲讽一笑,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不如诚实一点,我们用shen体作个了断好了。”

“什么意思?”他愕然问道。

“如果你不敢吻我,不敢抱我,就说明你心虚,那样的话,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出你逃避我的原因,”她看着他,明亮的目光望着他,“反之,过了今晚,你我就是路人。”

她在威胁他,她居然以这样的手段威胁他!

秦浅瞪着她,胸口起伏不定。

长久的沉默。

她偎近他怀抱,伸手环住他的颈项。

“原来,你真的不爱我。”她说。

然后,她吻他,温柔地,绝望地。

他所有的防备,被瞬间击溃。

他狠狠地搂住她的腰,他的吻,更哀伤,更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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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氲的水雾里,是激烈纠缠的身影。

散落的玫瑰花瓣飘荡在水池里,随波摇曳出潋滟的色彩。

修长的指捻着花瓣,揉拨着比花瓣更娇嫩的肌肤。

浓郁的香缭绕在呼吸间,她咬住唇,忍受着阵阵侵袭的情潮,被池水沾湿的脸颊尽染绯红。

进与退,深与浅,水波的节奏越来越疾猛,她攀着他的肩,感觉到他在她体内移动,热情,执着,不断地冲击她温润的shen体。

他想温柔,却不知不觉地失控。在碰到她shen体的那刻,他才发现,他如此地渴望她,思念着她。

他的刚硬,他的凶猛,他的绝情,一次又一次地肆虐她的柔软,她紧紧地抱着他坚实的shen体,喘息,发出破碎的呻|吟……她不要他离开,水眸里积蓄着雾气,强忍的泪水始终不敢掉下来。

可是,他害怕她明亮的眼,彷佛可以洞穿他灵魂深处的脆弱与逃避。他转过她的身子,握住她柔软的腰肢,狠狠地从她身后再度撞入。

她惊喘,凝于眼角的泪,终于无声跌落水面。

激狂的欢愉中,她看不到他的脸,看不见他痛楚的表情,看不见他的眼,也渐渐泛起雾气。

“痛……”被压入被褥的娇小身躯,已经受不住他一次次不知餍足的需索。

过了今晚,你我就是路人。

她的声音,像一柄利刃扎进他的胸口,让他痛得几近疯狂。他只能忍着,只能压抑着,可在此刻的纠缠里,却一再泄露他的失控。

他弄痛她了,他知道。

原来爱到极致,会成了凌虐,折磨着她,也折磨着他。

爱。

我爱你。

天真。

他咬紧牙关,将心中难以言出的悸动,释放在她shen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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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浅,你睡了吗?”凌晨幽蓝的天光里,她听着身旁平稳的呼吸声,轻轻问。

他搂着她,没有应声,已经睡着了。

“其实,我很喜欢被你抱着睡,从第一次被你抱着就喜欢,虽然那时我们还不熟,可是感觉好温暖,”她语气轻柔,自说自话,“这是……最后一次了。”

眼泪,无声滑落脸颊。

“我不想走,可是你不需要我,”她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臂弯,热泪满溢,“你怎么知道我不可以呢?”

“我可以保护你,把我的快乐分给你,不让别人伤害你。”浓浓的鼻音,带着强抑的哽咽,在他胸口委屈地响起。

我可以的……她的倾诉,渐渐无声无息。

带着无尽的伤感与酸楚,她沉沉入梦。

安静的天光,渐渐亮起。

她以为他睡了,其实是她自己先睡了。

她以为她独自悲伤着,难过着,其实热泪盈眶、不能成言的,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