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第七章 同病相爱

段沉被她逗得直笑:“也许吧。我就是我,存在即合理。”

“段总就是你妈妈……我总觉得不是这样。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带着孩子,怎么可能没有爱,如果完全没有,她大可把你丢给男人,甚至根本不管你的。”

段沉自嘲地一笑:“是的,我该感激她对待亲生儿子还有几分人性。”

于江江被他这副明明在乎的要死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急得抓耳挠腮:“你就不能不这么说自己吗?”

“哈哈。”段沉笑着:“别为我难过。我从来没觉得难过。”

“你骗谁?”

“骗我自己。”段沉一字一顿地说。

段曼云的成功,把段沉从一个风骚交际花的私生子变成了一个女人心往神驰的高富帅。

段曼云曾优雅地端着酒杯,以看破红尘的口吻对他说:“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钱的人才有自尊和人格,才能睥睨这个世界。你现在能成为上等人,都是钱。”

段沉对此不屑一顾。那年他还在校园里,揣着30美元离家出走,在外流浪。见识过各式各样的风景,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

有好人、有坏人,都是鲜活的人,有不同的个性、经历和想法。

一个多月后,他糙得完全如同一个流浪汉一样回家。浑身灰土,衣服破旧。风餐露宿的生活让段曼云嗤之以鼻。

可她不会知道,最美的风景,都在段沉的脑子里。

段沉对她说:“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段曼云讽刺地看了他一眼:“你拥有它,才觉得它不值钱,段沉,你这叫有恃无恐。”

说不上和段曼云有什么母子情。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针锋相对。可段沉就是偏偏对段曼云的话很上心。

当年乔恩恩离他而去,搭上比他成熟比他有钱的唐易轩。段曼云嘲笑他:“没有钱,凭你哪里留得住什么爱情?”

段沉在最受伤的时候问乔恩恩:“如果我没有钱,你还会爱我吗?”

当年的乔恩恩没有回答。她无比忧伤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

今天段沉想起这个问题,仍然好奇着答案,他眼睛看着挡风玻璃外车水马龙的马路,注意力却不着痕迹地停在于江江身上。

他微笑着,装作很无所谓地问于江江:“如果我没有钱,你会爱我吗?”

于江江挑了挑眉,用一脸酷酷的表情说:“当然不会。我就是看上你有钱了,这点觉悟你没有吗?”

段沉握着方向盘,开玩笑地说:“看来你会很爱我。段曼云就我一个儿子,以后她的都是我的。我很有钱,毋庸置疑。”

于江江摩拳擦掌:“我就等着和你一起坐吃山空,醉生梦死了!”

到了她家。于江江下了车,走了好远又突然折回来。段沉看着她一脸诧异。

趴在车窗上,于江江对他说:“我追求的是很极致的爱情。钱能买到的,就是我不屑要的。”

于江江很酷地离开,踩着蹩脚的高跟鞋。

可段沉却觉得她的背影让他惊艳。

他想,爱上这个女人一定是有理由的。这理由他的心先发现了,随后,才是他。

于江江以很快的速度进了楼栋,上了电梯。她趴在阳台的落地玻璃上,眼巴巴地望着楼下的段沉。

段沉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于江江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他在那停了近十分钟才走。

两人不过分别几分钟,于江江就觉得好像几个世纪那么久。

于江江不知道这是不是热恋病。

开完会参加完宴会的周灿一身酒气地进了房间。一巴掌拍在于江江屁股上:“偷窥什么呢?”

于江江一回头,周灿身上的酒气就冲上她的鼻腔,她呛得差点给吐出来:“你这个女酒鬼,出差到底出多久,怎么还不回去?”

周灿像一滩泥一样瘫在床上,用小可怜的表情说:“你嫌弃我……”

于江江白她一眼:“快去洗澡。臭死了。”

“你以前喝多了吐我床上我都没打你呢。”周灿怨妇一样说着:“我不过在你家多待了几天……你就这样了……欺负我没男人罩着,欺负我是吗?”

于江江无语望苍天。这女人一喝多了,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碎碎念,不能让她打开话匣子,不然祖国上下五千年,她能从古说到今。

于江江给她脱了鞋子。她脸上一脸化妆品,于江江把弄脏了床,去盥洗室拿了卸妆棉,想想还不够,又热了一块毛巾。

弄了半天,她手忙脚乱地把东西都端进房里。还没喊她,她已经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

“过来洗脸。”于江江没好气地说。

周灿脸上哪还有什么醉意,整个人看上去清醒得不得了,她一脸严肃地看着于江江,很认真地问她:“三万块钱那个事,你是不是没有告诉陆予?”

于江江见她提起来,模棱两可地略略带过:“你不说我都忘了。”

周灿背挺得直直的,像在宣布殊么噩耗一样,面如土灰:“陆予刚给你打电话,我接的。陆鑫已经不见一个星期了。他怀疑陆鑫出事了……”

于江江傻傻地站在原地,感觉背后像被人放了一块冰,一股阻挡不了的寒意直冲头顶。于江江整个人都开始微微抖,话都说不全,哆哆嗦嗦地求助于周灿:“灿……陆鑫……陆鑫能出什么事呢……一个男孩子……”

周灿表情凝重坐在那里,手上还握着于江江的手机,“我也不知道,陆予正在路上。他联系不上陆鑫已经有三天了。”

于江江吓得瘫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那些钱不是交到医院了吗……”

“陆予那样的人,不是手脚断了,怎么会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去交几万的钱,更不可能找你拿钱。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周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于江江:“我叫你一定要和陆予说,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于江江完全傻了,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陆予自尊心强,我怎么好意思找他要钱。他有了就会给我了。我以为会是这样。”

“哎。”周灿无奈地叹气,皱着眉满面愁容:“如果陆鑫那孩子是自己把钱乱花了,不敢回家,那可能会是最好的结果。我最怕的是他被什么坏人利用了,或者和钱没关系,他遇到什么不测,那可就糟了……”

“……都怪我……”

两人在家里坐了没一会儿,陆予就风尘仆仆地到了。头发跑乱了,衬衫上也不知道在哪蹭到了一道黑印子。于江江从来没有看过陆予这么狼狈。他急得什么风度都忘了。一进门,看到于江江就问:“周灿说得到底怎么回事?”

于江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一五一十地说:“那天陆鑫说要给阿姨交住院费,找我拿了三万,说你到医院就给我。”

陆予眉头紧紧地皱着,一时急了,说话的声音也拔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怎么能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三万?”

“我以为……以为真是你要的……没想那么多……”

陆予爱弟心切,忍不住责怪于江江:“你是一个成年人,怎么能问都不问我,就直接给他三万?他才几岁,十八岁还差月份。我要是找你垫钱,怎么可能不给你打电话?”

于江江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自己莽撞糊涂。鼻子瞬间就酸了,委屈和后悔一瞬间涌上来,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对不起……我太糊涂了……都是我的错……”

周灿见此情景,皱着眉头上来,隔在于江江和陆予中间,不动声色地护着于江江。她对陆予说:“现在骂她也没有用,报警吧,找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