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晋人的哟喝呼啸中,衞洛装作若无其事地打量着托着食盒的美人 ,心裏却在暗暗得意:啊呀,唾骂一个公子王孙好色不好贤,还真是无 往不利的攻击利器啊!
想到这裏,她顿时十分得意起来,恩,深为自己的口才而得意。
众美人鱼贯而入,为各几布上美食。而那楚使则脸色非常不好,他 原是现任楚王的庶子,虽是庶子,却是堂堂公子。如今满殿的晋人还在 哧笑,令得他是十分的恼火。
但是,他也只能恼火,他只能瞪着衞洛,却一时无策可施。
这时,一个晋人权贵站了起来,他看向衞洛,叉手问道:“不知君 所学的是何家之术?”
衞洛一怔,迅速地答道:“杂家耳。”
杂家?
那人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杂家的名号还是若隐若现,并没有有力 的中坚人物的出现。很多时候,杂家便代表着啥也懂个模糊,啥也不会 的意思。
接下来的宴会,便有点无趣了,众人是衝着衞洛之色而来,可他们 纵是心痒痒着,却也不好直接向他求色了,她已在此事上驳倒了两国公 子,已令得众人有所顾忌了。
一个小时后,众人开始散去。
衞洛与秦太子衍拉着说了一会悄悄话后,也告退离开。
在临走时,衞洛跟秦太子衍定好了他处斩秦刺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而衞洛,则被他塞了十斤黄金,太子衍求她再向泾陵公子美言几句。
十斤黄金!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以这个时代的消费能力,衞洛找一偏远 之处,凭着这点钱可以安乐地过一生了。
所有衞洛很兴奋,无比的兴奋。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做官的人个 个要求外放,做臣的人个个要求出府。
不过,这十斤黄金,也令得衞洛为难了片刻。最后,她还是悄悄地 把它们拢在袖袋中,幸好这黄金体积小,而衞洛,已有大力。她双手相 互操在袖中,就这么托着黄金,一路得意地晃回了驿馆。
回到驿馆后,她很费一些心思使开了桑女,把这些黄金悄悄地埋在 院落里。
当一切都处理好后,衞洛突然觉得天空都开阔了,世界变得美好无 比。要不是顾及着身边有桑女,身后不知还有没有别的人盯视。她都在 想着要不要啥也不管,跑路得了。
恩,泾陵公子老骂自己狡黠,自己的女子身又确实是一个炸弹,以 他性格,必不会只有桑女这一步棋。
当然,跑路只是一个想法,现在泾陵公子对她放手了,她也略有薄 名,正好大展身手之时,她舍不得放弃现在的一切了。她发现自己本质 上就是一个虚荣的人,她喜欢这种前呼后拥,被众人注目的日子。觉得 很快活。
这一天晚上,衞洛都很快活。她埋好黄金后,一直拿着木剑,在书 房所处的院子里慢慢转动。桑女看起来很有点骄傲,她居然不准备陪着 她熬夜,而是早早就大摇大摆地去睡了。恩,桑女所睡的地方,就是衞 洛寝房的侧殿。
真是的,要是自己趁机溜了,看她还能不能这么目中无人,都不陪 着我!
衞洛狠狠地呲牙咧嘴一会,衝着桑女离开的方向无声地说了两句。 便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倚着身后的白杨树,望着天上的一轮月牙发起呆 来。
月辉莹莹,蓝天如洗。
看着看着,天空上的月牙儿,突然变成了泾陵公子的双眼,他从天 空中俯视着她,冷冷一笑!
这一笑,令得衞洛出了一身冷汗,她连忙低下头来,伸手试着额头 的汗水,喃喃说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不过偷偷藏了一点金子 ,怎么连看个月亮也心虚了?不行,这混蛋给纯真稚嫩的我留下了太大 的心理阴影了。”
她刚说到这裏,一声低低地哧笑声从后面传来!
衞洛大惊!
她这是真的吃惊,自耳目通灵后,很少有人能走近她而不为她所知 了。
衞洛嗖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去。
月光下,一个英挺傲然的身影向她走来。
月光下,这人俊秀中透着儒雅的脸上,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衞洛, 他宽袍大袖,高冠博带,脚步如行云流水,正悠然而来。
这人,她识得,是那个剑咎!
他居然半夜来此!剑咎如此人物,居然真的对她有兴趣?
衞洛很是惊愕地瞪着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剑咎已来到她的身前,他瞟了一眼衞洛,笑容可掬地说道: “勿需慌乱,我这剑,不总是用来杀人的。”
衞洛听出了他话中的调侃,人也回过神来,她回转身,继续在大石 头上坐下,仰头看着这个神秘的宗师级高手,一脸好奇:这人,可是她 所见到的第一个宗师了。
以前那两个从十三公主毒手中救出她的剑师,可还不是宗师呢。
剑咎一直走到树下,当他来到树下的阴影处时,整个人便消失了。 这真是一种消失的感觉,要不是衞洛亲眼看到他就在自己眼前,真不敢 相信还有这么一个人在。
剑咎看到了衞洛的惊愕和羡慕,不由一笑。他继续笑容可掬地打量 着衞洛,说道:“衞洛,你乃越人?”
“然。”
衞洛点了点头,有点奇怪地看着他,等着他坦明自己的来意。
剑咎笑了笑,他这一笑,嘴角居然出现了两个若影若现的小酒窝, 酒窝很浅,要注意看才能发现。可是他这样的人居然生有酒窝,真是, 真是苍天造人之意不可测。
剑咎微笑着说道:“你之易容术,可是得自一越国大汉?”
在衞洛嗖地站了起来,紧张地望着他时,剑咎依然一脸悠然,他笑 道:“看来是真的了!衞洛,我奉命前来找你。”
衞洛心中惊起了巨涛,她盯着剑咎,一时之间诸般思绪都涌出。
剑咎见她如此紧张,微微倾身,右手抚在她的脸颊上。他做这个动 作轻描淡写,可是衞洛却有一种无从可避的感觉。
因此,她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这裏,任他抚摸着自己。
剑咎摸着衞洛的脸,在她的眉眼处还特意停了停,轻笑起来:“我 门中的易容术,独步天下。不过衞洛能把自己变成这般模样,着实有天 赋,非那入门百子可以达矣。”
他的手依然在衞洛的脸孔上摩挲着,衞洛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看 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剑咎察觉到衞洛的紧张,他呵呵一笑,温柔地说道:“近日新田, 你衞洛名声大显啊!真想不到,无依无靠一庶出公主,居然会有如此成 就!连公子泾陵那般的人物,也被一妇人戏弄于鼓掌当中。善,大善! ”
他说到这裏,呵呵一笑。这笑声才出,他忽然急急一收。只见剑咎 盯向东方月出之处,冷哼道:“真如跗骨之蛆也!”
丢下这一句后,嗖地一声,他便凭空消失在衞洛面前。这消失,还 真是凭空的。衞洛望着月光下空空如也之处,眉头的结越锁越深,越锁 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