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这两天开封城里可真热闹。”
在华县的西北军前线指挥所里，戴季良努力的化解着进进出出的参谋们带来的肃杀气氛。
“赤俄又赤膊上阵了。朴初兄你瞧瞧，不但公使加拉罕亲临开封给胡景翼带去了魏金斯基等30多名军事顾问，还无偿赠送了国民三军大批枪炮、弹药和新式武器，当年这些丧家之犬现在都抖起来了。”
戴季良捏着情报处上报的国民军的情报，一脸的不屑。
“还有国民党和共产党也把河南当成北方的广州了，于右仁、李根源、刘允承、张季鸾、刘天章、潘自立、史可轩、邹钧，这个架势，好怕人呢。也不知道胡笠僧是怎么想的，他就不怕树大招风嘛？”
“大帅。”
张自力还没有回答，宋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运送孙岳部五个师的火车已经过了灵宝，直逼潼关一线。”
“五个师。”
张自力闻言一下子抢到地图前面。
“看来孙岳还真看得起咱们呢。”
虽说现在国民军的各师都是不足额的，但是随便怎么说5个师至少不下4、5万人呢。
“大帅，看来14师要准备打一场硬仗了。”
“正好试试咱们14师这块钢的火候。”
戴季良明白孙岳既然打了西北的主意，自然也应该了解过西北和镇嵩军之间的战事，因此，诱敌深入的战法已经不可能再用了，现而今御敌于国门之外是唯一的办法。
“第二批次各部已经到什么位置了？”
“第四师已经从平凉一线出发，宁夏马鸿宾部也移动到了盐池一线，只要陕北井秀岳点头，他们很快就能通过定边进入陕西。”
刚刚转任参谋署作战处长的江涛通报着后备军的动向。
“第五师也已经到达兰州，马麟部到了永昌。”
“那么也就是说眼下就要靠李过和黄三喜两个师了。”
戴季良斟酌了一下。
“命令组建西北临时第一军，让李过全权负责潼关一线的作战，另外把咱们的重炮团拉上去！”
“总司令，这是西北的电报。”
徐永昌拉开车门，一脸疲倦的孙岳听到声响睁开了眼。
“豫西战事已毕，贵军西调焉有图陕之心？”
孙岳是保定高阳县人，保定武备学堂毕业，也曾经参加过冯玉祥等人发动的滦州兵变，后来藉着自己是曹锟养子的身份当上了直军军官教导团团长、直隶义勇军总司令、直军西路军总司令，后因受吴佩孚的压制任十五混成旅旅长兼大名镇守使。
可以说他这一路走来都是仰仗着曹锟的庇荫，因此，当他参加首都革命的消息传到曹锟耳里的时候，对曹锟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
“次宸兄，西北在玩缓兵之计呢。既然人家通电了，咱们也来而不往非礼也，回电，镇嵩军余孽纵横于陕洛之间，本军奉命追剿，断无窥陕之意。”
民国军阀之间的战事就是这样，虽然已经双方心照不宣了，但依旧当对方傻子一样，在互相攻讦的电文中肆意隐瞒着事态的真实发展，再加上知情的、不知情的团体一阵帮腔，这电报战远远比战场要更热闹。
不过再怎么热闹，双方还是要真刀真枪的干一场的，这不，民国十四年的愚人节那天，国民二军就和西北军在陕豫边境线上正式接火了。
“轰！”
在鸡鸣闻三省的牛头塬，孙岳的国民第二军先头的第二师一头撞上了西北军的第一道防线。
“给我狠狠打。”
冒着炽热的炮火，双方隔着双桥河对射着，不过出于持久战的考虑，此地仅有西北军14师28旅的一个炮兵连做火力支援。
自然在对射中不是收获了大量直军火炮的孙军的对手。
“弟兄们，咱们14师是西北军的第一主力，咱们28旅一团更是这第一名中的第一名。”
趁着对方炮火的间隙，各连的中尉和上尉们做着最后的激励。
“咱们不能丢了14师的脸，就让这些东面来的兔崽子好好尝尝咱们的厉害。”
“轰！”
炮声再一次打断了部队长们的话，只见得在炮弹的掩护下，孙军第一次进攻开始了。
“进入阵地。”
一声令下西北军们很快就各就各位了。
“掷弹筒注意打掉敌人的机关枪。”
作为最早接收掷弹筒的部队，虽然14师用的还是短程的大正十年式，但是对于冒进的孙军来说却是最犀利不过的压制武器，只见几发榴弹过去，涉水渡河的密集人群就横七竖八的倒下一大片。
“该死，西北军的迫击炮厉害啊！”
孙岳本部原来不过是只有一个第十五混成旅而已，虽然首都革命之后收编了大量的老直军，但毕竟是刚刚整合不久，出于对只会背后下黑手的国民军的不满，这些旧直军们虽然攻击起来看上去气势汹汹，然而稍一挫折就掉头回蹿，全然没有当初老直军那股锐气和韧性，于是孙军的第一波攻势就此草草落幕了。
“师长，这样不行啊！”
孙殿英原为镇嵩军中的第五混成旅旅长，不过这小子见机得早，一看镇嵩军不行了，立刻靠上了孙岳手下的第二师师长叶荃，结果镇嵩军几个大头逃的逃、死的死，倒是他保住了旅长的位子。
“咱们面前的双桥河，虽然水不过刚刚没胸，但是这刚开春依旧天寒地冻的，让兄弟们涉水过河可是吃不消的。”
“魁元兄说得没错啊！”
作为总司令孙岳自然不会轻易的上战场，而在第一线代行其职责的是身为第二军第一师师长兼前敌总指挥的山西人徐永昌。
“香石兄，咱们只有控制了突出部的大铁桥，才能把主力送过河去。”
“次宸兄，我看关键还是地形上。”
叶荃透过望远镜远眺着。
“只有拿下了牛头塬，才能居高临下攻击西北军在双桥河西的阵地，彻底夺取大铁桥。可是这个鬼地方。”
叶荃摇摇头。
“一过河才一两百米坡面就一下子笔直抬升上去，山头上又有西北军的火力点，光用人命去堆，怕即便能打下来，咱也堆不起啊！”
“要不绕道吧？”
孙殿英眼珠转了转，给了主意。
“咱们派兵正面吸引西北军的火力，另派一支精干的部队从古东沟裏面摸上去，只要找到西北军防守不到的地方，咱们就能爬上牛头塬，到时候前后这么一夹击，还怕拿不下眼前这山头嘛？”
“这个主意不错。”
徐永昌击掌赞道，不过主意虽好，但要达成突袭之目的，这员大将的人选可非常重要，于是徐永昌心中盘算了一下，作为孙岳最信任的手下，国民第二军起家的本钱他是不愿意就此投入的，因此，他笑嘻嘻的看着身边的孙殿英。
“魁元兄，要不让你的部队撤下来整顿一下再投入古东沟一线如何？”
“也好。”
孙殿英虽然脸上挂着笑，但是肚子里却已经开始骂娘了。
不过，眼下的局面，自己一来是要靠国民军这颗大树，二来嘛，他也怕正面冲击到时候伤亡太大，所以思索了片刻孙殿英就点头了。
“那我马上去准备准备。”
且不说孙殿英这边拖拖拉拉的重新整编，西北军也在紧张的重整防线，若是此刻有人站在牛头塬上，就会发现实际上西北军的第一线只有几个游动的观察哨，而当孙军的大队出动时，才会有后续的部队通过斜置的交通壕，向第一线增补着战力。
“旅长请放心，牛头塬据点固若金汤。”
曾经当过戴季良衞队长的28旅一团长左良通过战地电话向指挥部设在秦东镇的旅长麻大宝通报着。
“就是炮兵的力量不足。”
看着被孙军打得坑坑洼洼的第一线，左良如实的汇报着。
“国民三军常常用覆盖法炮击，牛头塬的观察阵位已经有四五处被摧毁了。是，明白，无论多少困难，坚守三天。”
“轰！”
这边电话还没有打完，那边孙军的火炮再一次轰鸣起来，为了掩护孙殿英部的调动，重整旗鼓的孙军再一次攻了上来，不过这次是重点进攻，矛头直指唯一可以直接投送兵力的大铁桥。
“机关枪，预备！”
作为防守的重点，一团将半数的机关枪布置在此，当气喘吁吁的机关枪组刚刚进入阵地，孙军已经扑了上来。
“放！”
顿时尺长的火焰播散着死亡的气息，刚刚走了一半的孙军一下子抱头鼠窜的退了回去，饶是这样，桥面上还是迅速的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注意，桥下！”
西北军当然也不是没有损失，这不，探出头去的观察哨刚刚报出自己的发现，就被不知道什么地方飞来的子弹打个正着。
紧接着，孙军用缴获的直军迫击炮以三角发射法在桥的东面径直的打了过来。
在爆炸声中，七八个西北军一下子被气浪抛了出去，重重砸落在战壕的上沿，口吐鲜血，眼见得是活不了了。
“掷弹筒！”
西北军也毫不示弱的回击着。
50密厘的榴弹虽然还够不到对岸的迫击炮阵地，但是对付桥下的涉水的孙军却是绰绰有余，只见冒着白烟的榴弹直直的落在桥畔，顿时破片四扫，唬得这些孙军没命的向后逃去。
“密位140，射程＋1，放！”
虽然西北军一线的火炮数量不如孙军，但凭着牛头塬上的炮兵观察哨，西北军的7生半沪造山炮还是很准确的命中了孙军的迫击炮阵位，分四的急射中，孙军再一次败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