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她么？”
兽皮少年心神震荡，难以平静。
这太过不可思议了。
在那些记忆画面之中，他自己都还未至仙道，甚至距离人道至尊之境，都有着不少的差距。
可那个时候的他，竟然遇到了眼前的少女。
看到那白衣惊世，俯视万古的无尚强者，与岁月长河之上，与强大的敌手厮杀。
甚至战而胜之，并以无尽神力，斩断了他一身的因果，让他从此再也不会被人推演。
不然，那盘坐万古岁月之前的强者，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可以说，那位面带鬼脸面具的女子，算是他半个护道者。
“若是没有她……我可能根本走不到现在！”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兽皮少年一双眸子稍显动荡的注视着少女的脸庞，看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鬼脸面具。
眼前的少女实力才只是四极圆满。
这样的女子，真的能强大到那种程度，横跨岁月，于时空长河之上与无上强者争锋？
这有点太过梦幻了。
“他化自在！”
“他化万古！”
“我可能明白了！”
兽皮少年心中轻叹，此刻的他已然很肯定自己的状态。
应该正是这种玄功，让他出现在此世，并迷失在此。
让他跟面前的少女有了不同寻常的交集。
这才有了未来时空长河之上，少女为他踏临万古，飞仙惊世一战。
对于寻常人来说，时空长河是一条不断向前流淌的时光河流。
可对于那些至高无上的存在来说，时光长河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圆环。
没有什么过去与未来，立于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未来，也都是过去。
这是一个难以言喻的闭环。
尤其是那些可以横跨万古的存在，时间对他们来说，已经没了意义。
他们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时间点，并因此形成一个完整的因果闭环。
“难道只因这一次的纠葛，她便愿为我对抗无上强敌？”
这一刻，兽皮少年心中，突然有种难言的亏欠之感。
那可是救命之恩。
甚至为了她，那少女斩断了与他有关的所有因果，让那些盖世强者，再也推演不到他。
这是护道之恩。
比之救命之恩都要大。
这一切若说要还，对他来说并不难。
可难以偿还的却是那种情谊。
“嗯？”
陡然，兽皮少年神色一顿，他看到那少女面具下的脸蛋，竟然泛着粉红。
就连那如玉般小巧的耳朵，都一点点的充满了血色。
“这是……害臊了？”
兽皮少年哑然。
当年那位踏临时空，混沌缭绕，俯视万古岁月的无上女子……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此时的她……不！应该说不管她未来有多么的强大！
可依旧是一个完整的人，是人就会有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只是强大之后，隐藏的不易察觉而已！
“不过，现在的她……还只是一个普通少女啊！”
兽皮少年心中感叹。
却就在这时，那少女戴着鬼脸面具，陡然转头。
一双清亮的眸子带着几丝恼怒，透过面具眼眶的空隙，直直的盯着他，语气冰冷的道：“你……在看什么？”
这荒天帝有点过分了啊。
哪有这么盯着一个人，一直看一直看的？
她就是心如止水，被这么盯着，也会不自在啊。
更何况，刚刚元神接触的感觉，记忆犹新，想忘都忘不了。
“咳……”
兽皮少年尴尬轻咳，连忙转头，心脏一阵狂跳。
自己想的有点太投入了，竟然一直盯着人家看。
他此刻竟然感受到，那少女身上，竟然升腾起一丝杀意。
他突然觉得，要是面前的少女打得过他，怕是早一巴掌把他拍飞了。
这是一种亵渎。
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怕是都无法平静。
“抱歉！想到了一些事情！”
兽皮少年柔声开口，语气之中竟然有着一丝讨好。
倒不是畏惧，更不是因为她会在未来救自己。
而是因为眼前的少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然算是他的挚友。
面对这种挚友，做错了就要认。
就是挨打都不能还手，反倒还要笑脸相迎。
“你最好把刚刚的那些都忘了！不然……”
李倾月冷声开口，带着一丝威胁。
可想到实力的差距，她一时间却难以找到丝毫的威胁言语。
威胁一位横断万古的无上天帝，就是此世的大帝来了也不行啊。
刚刚那一幕争斗场面，虽然并没有什么出格之举，但元神争锋的碰触，却在所难免。
那种感觉，比之身体的接触还要真实。
“刚刚？刚刚有发生什么么？”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兽皮少年面容严肃，语气非常认真，带着一种难言的义正严词。
若不是那瞳孔深处隐藏的一丝笑意，估计哪怕是最熟悉荒天帝之人来此，也绝对会相信。
“哼！”
李倾月轻哼转头，不在多言，强行抹去了心中的想法。
意识缓缓沉寂，渐渐陷入了修行悟道之中。
元神的交锋，黑洞与雷池的碰撞。
等于是两人的法，在不断的演绎碰撞。
她自然从中收益良多。
十凶宝术、六道轮回天功、八九玄功、不灭经、原始真解……等荒天帝所拥有的功法玄功，在那碰撞间，尽皆被其窥视到一丝奥义。
这一次的积累，超过了她这些年的所有。
当然，李倾月很明白，这是眼前少年有意的演法。
不然，哪怕是身怀重瞳，可看破一切，也难以洞察荒天帝的玄法。
“化龙……”
李倾月脑海念头涌动，开始寻找自己要走的路。
那些玄功奥义，对她来说只能是借鉴。
不但是因为天地大变，更因为她的道已成，吞天魔功早已与身相合，再不分彼此。
“抽取天地龙脉，融骨化龙？”
“这与我的道并不相合！”
窥视到荒天帝化龙之举，李倾月眉头微皱。
她的肉身已然化作吞天魔躯，胸中更是酝酿出一滴混沌仙血。
轮海凝轮回，道宫化天庭，四极演世界。
这就像是天地人三道显化，已然向着世界的方向演化下去。
与荒天帝十洞天相融，开辟命轮、道宫，融雷池辟四极，纳天地龙脉化龙，并不是一条道路。
“化龙……到底该如何化龙？”
一时间，哪怕胸蕴无尽法门，此刻的李倾月也有些迷茫。
她需要的并不是与众不同，也不是超乎寻常、至强绝伦。
而是要与自身之道相合。
即不能影响混沌仙血的孕育，亦不能破坏吞天魔体。
更要让自身所创的秘法变强。
甚至可以容纳从荒天帝身上窥视的无数功法奥义。
毕竟根基已成，一旦奥义功法相冲，那是极其可怕的事情。
轻则根基尽毁，重则身死道消。
这是创法创道之人，注定要面临的劫难。
“嗡！”
就在这时，李倾月感受到身畔陡然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波动。
刚一转身，她便看到兽皮少年不知何时，已然盘坐在她身侧。
双手轻轻舞动，一枚枚大道符文在虚空之中升腾。
那些大道符文并不蕴含极深的奥秘，反倒极其普通。
如同天地间最原始的规则，以一种最朴素的形式展现。
尤其是那些大道符文，好似每一枚都有着生命，相互牵引、排斥，一生二、二生三……组合出亿万种形态。
每一种形态竟然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似乎每一个形态，都是一处奇特的世界。
仙帝演法。
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演化宇宙最本源的奥秘。
“他故意的……”
李倾月微微咬牙，但却并没有回避。
这并不是矫情的时候，她显化出重瞳，尽可能的窥视其中的奥妙。
她从中看到了原始真解，以最朴素的骨文显化出天地之道。
她看到了六道轮回天功，以己道御万道，展现出一种玄奇的控道之法。
她还看到了一种种的阵纹，好似天地间所有阵纹的源头，不断演化，永无止尽。
甚至还听到了种种无上的经文的念诵。
还有不灭经！
相传是天地孕育的无上经文，无论古今未来之人，都可领悟。
一旦有人悟出完整的不灭经，这种天地孕育的经文，便彻底从天地间消失。
古今未来，尽皆不可再现。
除非悟出此经之人身死道消，天地才有可能在此显化此种经文。
“我欠他的越来越多了！”
李倾月心中沉默，但却渐渐沉入了悟道之中。
仙帝演法，这种机缘谁人肯错过。
别说是李倾月，就是古之大帝来此，也会毫不犹豫的去体悟。
“我会还的！”
带着这种念头，李倾月彻底沉浸在悟道之中。
周身道蕴升腾，无数道则交织。
看到这样一幕，兽皮少年轻笑，这苗条的女胖子脾气很大，但身体很诚实啊。
可想到眼前少女对变强的执念，他心中升腾出一丝难言的情绪。
搜遍记忆，这样的女子，他还从未曾遇见过。
“还有……那鬼脸面具上的泪痕，又是怎么回事？”
“最普通的青铜打磨而成……粗糙至极，却成为了她最心爱之物？”
看着少女脸上的面具，兽皮少年很想轻轻摘下，为她重新祭炼一番。
可是他又怕，真的触痛眼前的少女。
他是因为他化自在这种玄功，才出现在此世。
早晚有一日要消散在这世间。
“她要变强，我便为她演法！”
“希望未来的她，可以强到无人可欺！”
“这样终有一日，会再相见的！”
兽皮少年意念一动，无数大道符文奔涌，如同长河般环绕在李倾月周身。
他只是演绎天地间最本源的大道。
以及一些玄功的本源奥义。
少女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靠她自己去领悟。
只有这样，才最适合自己。
“嗡……”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倾月双目之中的重瞳一震，瞬间消散开来。
所有的道蕴、道则，也顷刻间不见。
这一刻的李倾月，就像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少女。
一身白裙，秀发披肩，如玉的脸蛋上戴着那一副鬼脸面具。
一身的气息都彻底的沉寂，完全像是一个不懂修行的凡人。
就连那一身的魔意都收敛的一丝不剩。
体悟世间最本源的大道，让她收获良多，并发生了一种难言的蜕变。
像是返本归源，蜕变出了新生。
“多谢！”
李倾月轻声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
像是一汪幽泉，没有丝毫的涟漪。
甚至她更是轻轻的揭开面具，以平静的面容面对眼前兽皮少年。
这是一种难言的蜕变。
好似瞬间成长，又好似看破了一切。
看到这样的李倾月，兽皮少年刚要回应，却再次听到李倾月开口：“我需要出去走一走，看看这方天地，找出最适合自己的化龙之法。”
这次仙帝演法，她收获太多了。
但毕竟是仙帝演法，有些东西，她只能记在心底，无法完全融会贯通。
她需要走一走，体会天地，然后结合种种大道，找出最适合自己的化龙之道。
化龙，乃是修行路上，重中之重的一环。
它下勾连轮海、道宫、四极，上达仙台。
它是让元神与肉身蜕变的一个桥梁。
如果说轮海、道宫、四极，都是根基。
那化龙就是根基之中，衍生的无上支柱。
承上启下。
对于创道创法者来说，容不得一丝马虎。
“我陪你！”
兽皮少年想都没想，便开口了。
虽然无法与这个世界上的人沟通、交流，但他却知道修行世界的危险。
这一刻，他完全不想让面前的少女，身涉任何险地。
至少在这个世界时，他不想看到这少女，受到任何的伤害。
“好！”
李倾月平静点头，如同面对一位老朋友一般，坦然面对，并没有拒绝。
变强才是她在此世唯一的目标。
也唯有强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那些小儿女心思，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恩者报，仇者杀！
如此而已。
这一日，一道完美的少女身影，一步步踏临了南岭。
她的身旁，跟着一道无人可看见，身穿兽皮衣衫的少年。
他化自在，可以让他出现在任何一个时空，可却也难以真正的影响任何时空。
这是一种无上的仙帝法。
但却不是真身降临，注定被大宇宙大因果限制，也被其自我真身所限制。
不然，这个完美的世界，就将不在完美，甚至是不复存在。
一个月后，李倾月与兽皮少年，几乎踏遍了十万里河山。
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古城、古域。
二人有说有笑，尽皆平静淡然，如同无尽岁月中的一对老朋友。
他们时而于山巅切磋论道，时而于古城之中比赛，看谁吃的多。
时而又于海河之中泛舟，云巅之上看遍晚霞与日出。
平淡而又让人无法忘怀。
“如果……他是哥哥该多好！”
看着兽皮少年的身影，李倾月心中无尽思绪，涌上了心头。
倒不是多愁善感，而是哥哥也曾带给她，如此美好的相伴。
同样的平淡，同样的让人无法忘怀。
只是那时的她，完全不懂珍惜。
“如果是那几个苗条的女胖子该多好啊！”
莫名的，看着李倾月的身影，兽皮少年心中也涌出了无尽的伤感。
虽然想不起那几个女胖子的名字，可却有着一股刻骨铭心的记忆，在脑海中回荡。
他记起自己有几位红艳知己，虽然每一位都不如眼前的少女，可却异常的刻骨铭心。
一时间，二人或多或少都沉默了下来。
各自沉浸在那无法与外人道，只属于自己的悲伤之中。
这一日，二人再次来到一座古城之中。
青龙城！
南岭五大古城之一，紧邻东荒，是南岭东部最大的一座古城。
城中妖族、蛮族、人族共存。
亦有无数势力、探子，在这古城之中扎根。
“听说了没有，东荒与南岭交界之地，出现了一座帝墓！”
“各大势力尽皆涌去，就连蛮族这一代蛮王都去了。”
“这谁不知？妖族的数位妖主也尽皆赶至。”
“听闻不少势力，都请出了镇压底蕴的传世圣兵！”
“中州的羽化神主、以及各大圣地的圣主都赶去了。”
“可不是，传承久远的九圣门圣主都亲自赶去，说是九圣门圣体被一些势力围困在帝墓之中。”
“这你们不知道了吧……帝墓之中有大秘，隐藏着绝世传承，唯有人族绝世天骄才能踏入。”
“故此……年轻一辈的天骄，爆发了一场绝世大战，意图减少竞争者。”
“包括天权圣子、天璇圣子、摇光圣女、中州圣体在内的一些人，因为某个魔女被所有人围攻了，命在垂危。”
“……”
听着城中一些修行人士的议论，李倾月整个人都无法平静了。
当初，那几人为了她，不惜与圣地意志相驳，也要助她。
可如今面对帝墓之中的传承，那几人竟然受到了所有人的围攻。
这件事，她根本无法置身事外。
“轰……”
在听到那几人因她而生命垂危的瞬间，李倾月周身压抑了月余的气息，瞬间冲天而起。
带着杀意与怒火，化作魔念，一瞬间搅动漫天云层。
威势至强，比之月余前，足足强大了数倍。
“抱歉……我要离开了！”
李倾月轻声开口，声音刚起，人便已然洞彻了虚空，向着太古战场而去。
“虽未化龙，可我如今的实力……当可与那些圣子一战！”
带着这个念头，李倾月的速度前所未有的极速。
每次踏步，她的身影都如同梦幻泡影，顷刻间远去千里。
那一瞬，就连虚空都被静止刹那。
“帝墓？”
兽皮少年眉头微皱，感受到少女身上升腾的那一股杀意与怒火，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担忧。
所谓的圣主，可是仙台二重天的存在。
几乎快达到了人道巅峰。
如何是一个四极境的少女能够抗衡的？
更何况，在那帝墓之中，必然云集了无数同层次的强者。
月余的相处，虽然平淡如若流水，可他们之间，已然有了一种难言的羁绊。
“我不能看着她去冒险而不顾！”
下一刻，他的身影瞬间消散，好似从未在天地间存在过一般。
只余一声谁人都无法察觉的声音，如同无形的风一般拂过天地。
“就算我无法影响这方天地时空！”
“她……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欺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