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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幽夜问情,语惊倩女之心

正文卷

当然,这一点,无法让巫寒月知道。

看着月光中女子好奇地看着自己,他便好似不以为意地笑道:“也是小事。若不是猝不及防,我怎可能被他们偷袭得手。”

“而且刚才在你出手前,本神侠已经冲破桎梏,蓄势不发只为了看看他们有什么阴谋。”

“好了,今晚之事,便到此为止。此事本神侠不想张扬,也怕打草惊蛇,便把这两个尸体处理了吧。”

这么说时,他是想去挖个大坑,将这两人埋了;没想到听他此言,巫寒月干脆地应了一声,便一边一个,拖起两具尸体,往旁边那河流走去。

“呃?”云翻海见状忙道,“你是要抛尸河中吗?不妥不妥。”

“神侠无须多虑,”巫寒月柔声道,“我知这河中,有河马出没;埋在它们肚子里,可比刨个坑更可靠。”

说话间,她已经拿刀在两具死尸上又划了几道口子,让鲜血流出来,让后便用力一甩,将两具尸体抛入河中。

果不其然,尸体扑通扑通两声堕入河中,还没等多少时间,便有几头浑圆硕大的身影,从河中翻滚喷浪而出。

很快,那两具尸体,便被它们争夺撕扯,转眼粉身碎骨。

这时候,就算只是月光中,云翻海都看得十分清楚,本来清澈的河水,转眼就被鲜血染得腥红。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云翻海忍不住有些要作呕。

这时他看见,刚刚抛尸的前女刺客,却站在河边方寸之地,泠然伫立,不为所动。

之后直等河马们将两具尸体全部扯成散碎肉块,再也认不出丝毫本来面目特征时,她才从容地转身,走到云翻海面前,柔软的腰肢一折,垂首行礼道:“大人,已经毁尸灭迹,您不须再担心了。”

“好,很好。”云翻海口中勉强赞许,心裏却道:“哎,这巫寒月,出身奇特,残忍起来,比我见过的最残暴的山匪头目,都不逊色。”

“不行,我必须将她带在身边;她就像一把刀子,如果落在恶人手里,必是一把极酷烈的凶器,我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心中转念时,云翻海表情便有些深沉,看在巫寒月的眼里,不仅心生凛然,还满怀忐忑。

“大、大人,您在想什么?”她有些怯怯地问道,“是不是刚才寒月,做得不对?”

她哪知道,就在这一刻,眼前之人,才真正打心眼里儿,决定让她跟随。

所以,面对少女患得患失的发问,云翻海露出一个十分温暖的笑容,蔼声说道:“不是。你做得很好。夜已经深了,我们一起回城吧。”

“好!”巫寒月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整个人都变得轻松,那娇柔的身姿,便蹦蹦跳跳,十分灵动、十分殷勤地替云翻海去前面荒草中开路。

不多久后,他们两人便重新走在了宽大的驿路上。

这时云翻海才发现,先前自己的那匹白马,还在道边悠闲地吃草。

“你这畜生,倒逍遥自在。”云翻海笑骂一声,便翻身上马。

“来吧。”他转过脸,一伸手,朝巫寒月招呼一声。

“嗯。”巫寒月也不忸怩,抓住云翻海的手一用力,便也上马坐在他的身后。

云翻海江湖儿女,根本不在意这些小节;在飞云山附近的高山草甸牧场中,他也经常带寨中之人纵马飞驰。

所以上回与明心雪海船中问情,他才会说:“真正的好儿郎,要喝着烈酒,骑着骏马,看中了哪家姑娘,便从她家门前打马而过,将她一把抱上马来。”

他便是这样的汉子。

巫寒月的性子,倒也和他差不多。

但等她坐到马上,紧挨着云翻海的后背,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男子热气,她这才恍然惊悟:“这、这是光明神侠啊!”

于是,在云翻海看不到的地方,女孩儿受宠若惊,兴奋得满面通红。

马蹄哒哒向前,在夜晚的郊野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月光中两人同乘一骑,一路并无更多言语,沉默着直往西边的城池而行。

安详的静默,直到他们刚看到城门洞时,才被云翻海打破。

“呀!”他叫了起来,“有个重要的事情忘说了。”

“什么?”一直神思恍惚的巫寒月,立即变得十分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忘说了,”云翻海郑重说道,“你跟我做事,可没工钱啊!”

“知道,没关系。”没想到他说这个,巫寒月有点哭笑不得。

见她如此干脆,云翻海倒变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刚才这么说,以为巫寒月肯定会还个价,要是看着金额还能接受,他也就顺势答应了。

他怎么想得到,巫寒月竟然这么干脆地说,可以不要钱?

穷疯了的飞云山大寨主,一直到回到东华城中,都有个事情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这世上,居然还有愿意做白工的人?

今夜注定不平静。

和姐妹们在红袖庄园欢聚的明心雪,今晚便住在了庄园中。

作为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明心雪的条件,和云翻海相比,何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是偶尔度假的地方,都有专供她睡觉的楼台。

此楼名“枕流阁”,在红袖庄园的西南部,正紧挨着月湖。

明月之夜,在枕流阁中休息,枕着月华之影和清波水声,正是极易入眠。

不过,当明心雪正要梳洗入睡时,却忽然看到门外临水的露台上,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

此时,差不多正是东华城东郊外,两个年轻杀手用碰瓷这种另类方式,麻痹云翻海的时刻。

静夜诡秘身影闪过,换了一般女子,早就惊得大呼小叫,缩在被窝里蜷成一团;但明心雪是谁?“天河神女”、“紫霄神鸾”,一口天河洗月剑使得出神入化,如何会惧这等场面?

她立即不动声色,悄悄地提起洗月剑,一个闪身便追出门去。

当她追出时,那黑影并未消失不见,而是远远地吊在前面,时隐时现,仿佛在引着少女远离红袖庄园。

见得如此,明心雪冷笑一声,丝毫不惧,脚步如风地追去。

天河女侠的速度极快,而前面那黑影,好像在开始的劲头过去后,就逐渐慢了下来。

追上不速之客,看来只是眨眼间事。

这时不知不觉,他们一前一后,已经来到了一片远离月湖的山野。

就在到了一个山谷口,快要进山时,那黑影似乎已经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见得如此,明心雪冷笑一声,环目四顾,见并无陷阱,便快步冲了过去。

对于追上不速之客发生的事,明心雪想过很多种可能,有诡异的,也有血腥的,但偏偏没想到,这个戴着白银面具、一身黑袍的怪客,竟只是想跟她说说话。

虽然明月当空,但高大的山丘,挡住了月光,在他们二人面前的地上,投下了暗黑的阴影。

那黑袍客就站在月影中,竟是从容转身,面对着提剑而来的明心雪,忽然开口,有一种奇怪的声音说道:“姑娘,追踪我至此,为何?”

“为何?”明心雪笑了,“方才是谁,在我房外窥伺?”

说话时,她在心中紧张地搜寻,要想想这声音自己熟不熟悉。

很可惜,这个略显奇怪的声音,自己并不熟悉。

“我,只是想看看你。”这时那黑袍怪客幽幽说道。

“看我?”明心雪道,“你可知偷窥闺中女子,当枷号示众十天?”

“知道。”黑袍怪客竟有些傲然地道,“东华律法,我比你熟知。”

“那你还为何明知故犯?”明心雪喝问道。

其实,按照她本来的性子,此时就该箭步上前,一剑制服这怪人。

但不得不说,这个月影中的黑袍男子,虽然没露出任何容貌,但却有一种奇特的气质,甚或说是“魅力”。

对这样的情况,明心雪比较奇怪,因为这世上大多都是平常人,她很少见到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却还能散发出独特魅力的人。

所以,她现在被勾起了好奇心,决定在确保自己控制局面的情况下,就和这黑袍人多说几句,看看他到底用意为何,又是何方神圣。

“明知故犯?”黑袍客在面纱后笑了两声,“没办法,实在因为你太美,即使有王法在上,在下也忍不住偷窥。”

“你——”虽然明知对方此言轻薄,明心雪也很生气,但按照她的教养,也确实不好对这种赞美自己的人,立即恶言相向。

“呵,现在平静下来了?可以正常跟在下说话了?”黑袍客竟是十分贴心地说道。

“说吧。”明心雪简单应答,因为她忽然有些警觉,她发现虽然这个黑袍客话不多,但却有一种不动声色之间,便控制了场面节奏的能力。

“你要相信,我一定是好心。”黑袍客侃侃说道,“有一言我想劝你,多事之秋,一动不如一静,不须和那神侠走得太近。”

“哦?”明心雪冷笑道,“呵,你可知,有句话叫‘交浅言深’?”

“我知道。”黑袍客笑了起来,“谁叫我是‘天河神女’的仰慕者、追随者呢?即使知道交浅言深,也忍不住出言相告。你只需知道,在下一定出于好心。”

“好心?”明心雪冷冷道,“我知道了。看你身手,也不是一般人,我也有一言想劝你。”

“哦?是什么?”黑袍客问道。

“多把自己的本事,用在安世济民、锄强扶弱之上,别再学那些登徒子,什么事不好做,偏来偷窥女儿家香闺?下作。”明心雪很不客气地斥责道。

“知道。”黑袍客拱了拱手,“多谢神女教我。不过,在下还有个问题,不跟你问清楚,简直寝食难安。”

“说。”明心雪道。

听她首肯,黑袍客沉默了一下,忽然快语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现在那个人?”

“谁?”明心雪警觉地问道。

“就是那个人,”黑袍客悠然道,“捣毁春慈院、剿灭芦花村、大破天都府——你知道我在说谁。所以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没有!”一直镇静从容的天河侠女,仿佛突然受了惊吓,脱口叫道,“怎么可能?我恨死他了!他就是个混蛋、流氓、恶人!还说我喜欢他,我不仇恨他就算是客气的了!”

连珠炮般说到这裏时,明心雪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立即脸色一寒,一双眸子紧盯着黑袍客,森冷如雪地道:“你是谁?为什么问这个?”

“我是谁?连我也不知道。”黑袍客有些癫狂地道,“为什么问这个?因为我是你的仰慕者啊!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原来你并不喜欢他,好,好,谢谢你的回答。”

这番话才说到中间时,明心雪已倏然发动,那把天河洗月剑激射而出,要射落黑袍客的白银面具。

突然出手,本应避无可避,但黑袍客的身躯,好似忽然变得轻若无物,在洗月剑飞射而来时,似一片枯叶轻轻飘起,顺着激荡的剑风,便朝远处的山丘飘然而去。

远逝的身姿,优雅飘忽,但速度却极为迅疾;当最后那句“谢谢你的回答”传来时,竟已变成了袅袅的余音,在月夜的空山中久久回旋……

“他……是谁?身法好强……”看着黑袍客飞逝的背影,明心雪的心裏忽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身影,既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