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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寒月有意,云无心而出岫

正文卷

被疑似威灵宗的杀手暗杀,云翻海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草莽江湖路,教育他要无情反击;他读的圣贤书,也告诉他“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必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威灵宗,他肯定要去探一探;不过和前几回不同,这一次,他先去找了郁愁归,将自己的行踪,略说了一说。

经过这几次事情,阴郁的神侠衞大统领,倒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因此听他说,想去拜会一下威灵宗,便很尊重地请他自便。

要知道,郁愁归的师门便是威灵宗,乃是威灵宗掌门乾灵真人的得意弟子;从他对云翻海这件事的态度,可以看出,此人公私分明,极为克己自制。

当然,不知道云翻海是不是对郁愁归有偏见,他也有另一番理解。

对这件事,大总管公私分明不假,但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这人生性凉薄,有些六亲不认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无人阻挠云翻海探访威灵宗,于是这一天上午,他便换了一身猎户装束,乔装出城,往东南海滨的射潮山而去。

因为暗杀之事,巫寒月挺身相救,威灵宗还是她分析出来的,因此云翻海这次,毫无疑问地邀她同行。

开始巫寒月还一身劲装,但在郊外汇合时,看到云翻海一身猎人装束,她便也在之后途中遇到的山民家中,买了一身山里民妇的装束。

不仅如此,她还拿热血盟中的姜黄秘药往脸上一抹,那张原本如花似玉的脸顿时变得土黄无光,和她身上的新装十分相配。

他们此行要去的射潮山,乃是东华洲东南名山,位于东华城东南两百多裡外的望海郡境内。

望海郡地势平坦,尤其靠近海滨,大抵平坦如镜,唯有射潮山一带,奇峰突起,俊秀东南,几乎百里之外,便能看见它群峰竞秀的風采。

射潮山并不甚高,但峰峦连绵不绝,谷中岭上松柏葳蕤,风景极为秀美。

威灵宗的主体,位于最高的主峰,就叫射潮峰。

来之前,云翻海已经跟巫寒月详细了解了威灵宗的情况,便决定从侧面的山峰潜入,逐渐朝主峰探察。

此时已入炎夏,东华虽是海洲,也依然酷热。不过进入射潮山后,两人就见满山松柏绿树,密布山路两侧,人行其间,如走绿幕之中,遍体清凉。

这时绿树丛中,又雀跃着许多鸟雀,啁啾鸣时,脆若笙簧,极为动人。

在有声有色的山景中攀行了一阵,云翻海发现,越接近射潮峰时,路边的巨石危岩越来越多,山路也越来越难行。

不过,这时他二人,已经能看见对面峰峦中掩映的道观楼台。

再往前走了一阵,他俩离射潮峰越来越近,不仅能看到楼台,还能看见行走其间的道人。

到这时,他们不再急着往前走,而是找了一个便于观察的隐蔽位置,细致地观察这个威灵宗道门。

他们找的这个位置,是一处山峦背脊的豁口。

豁口本就不太大,旁边还有灌木掩映,隐蔽效果倒是好,但云翻海和巫寒月两人想一起观看,便有些挤。

见此情形,巫寒月纵然不拘小节,还是有些忸怩。

但云翻海却不同,他现在一想起那晚遭受的危险和羞辱,就满腔怒火,根本顾不及其他,把全副心神,都放在观察对面威灵宗的地形和人物上。

果然如巫寒月所言,威灵宗的弟子,全都带着纯阳巾。

这么大的太阳,他们衣冠整齐,也不怕热,三五一群地呆在楼台间的空地上,或是山崖边的石坪上,一齐练剑。

来望海郡射潮山的路上,巫寒月便告诉他,威灵宗并不以剑术见长,而是以火灵法术闻名。

尤其是他们的绝学“九星神咒”,威力巨大,更是威震东华,威名甚至传到了西边的神州大陆上。

因为火灵一系的法术,霸道威猛,杀伤力强,在此两国两族交战的特殊年代,极受东华朝野欢迎。

云翻海听说了,不仅郁愁归师出威灵宗掌门真人座下,连那沧海侯冷玄灵,虽未正式拜师,但也多得掌门乾灵真人和大长老灵火真君的悉心指点。

乾灵真人与灵火真君,并称“威灵二老”,威名卓着;冷玄灵光区区一个火灵法技,便能得到这两位火系顶级高手的指点,也不得不让人赞叹他的家世深厚。

知道这些讯息后,云翻海还以为,威灵宗只擅长火灵法术,那剑术应该马马虎虎,并不如何突出。

但看了一阵后,他却沮丧地发现,也许对于剑道高手,威灵宗的剑技或有不足,但就他这个水平,看了这一阵,几乎自己视野中的所有练剑弟子,那剑技远在自己之上。

云翻海也是好武之人,一看有高明的剑法,怎会不见猎欣喜?

他立即全神贯注地观看,将威灵宗的剑法和神侠府中的剑术特训,两相对照,发现还真的获益良多。

他这时还真有些欣喜,觉得此番下山之行,就算最后钱没赚太多,无论眼界还是战技,还真的突飞猛进;若是带着这样的见识回山去,以前那些自己仰望的草头王,恐怕就要败在自己的手上。

心裏冒出这样想法之后,他想看到更多的高明剑招,却听得对面的道观楼阁之中,传来几声悠然空灵的钟声。

听得钟声,所有的威灵宗弟子一齐收剑,跟授业的师父行了个礼,弟子之间也互相行了个礼,便各自散去了。

见此情形,云翻海意犹未尽,仍然眼巴巴地望着,希望他们还有人出来耍一番剑术。

不过等了一阵,楼阁间几乎没有什么弟子出现了。

这时他看看头顶的日头,发现正是骄阳当空,那些威灵宗弟子,应该是一齐回屋用饭去了。

“大人,你看出什么来了吗?”正专心眺望时,他忽听巫寒月开口问道。

“他们的剑招,其实不错。”云翻海诚恳说道。

“嗯。不过我不是问这个,”巫寒月看着他道,“你觉得,是他们干的吗?”

“唔……”听她问起这个,云翻海微一沉吟,便道,“虽然,他们无一人用拳刃,全都用道家长剑练习,但看他们身手,我有一种感觉,那两个杀手,就是威灵宗弟子。”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巫寒月点了点头道,“衣服、兵器都能替换,连战技功法也可以稍加伪装,但师门的东西长年累月练习,是很难掩藏的。”

“没错。”云翻海道,“如无意外,就是他们了。不过,还是很奇怪啊,为什么威灵宗会突然向我下手?”

“没道理啊,这几天,我在神侠府中已经查过,威灵宗和我神侠府一向友好,这几次虽然动了东方昌的势力,但天都王东方昌,之前和威灵宗并没有特别的瓜葛啊。”

“是!”巫寒月肯定道,“虽然我那义父,对我一直怀有戒心,许多事并不让我知道;但毕竟离他很近,他和威灵宗确实没什么关系。”

“莫非是他怀恨潜逃,雇威灵宗的人来报复我?”云翻海猜测道。

“不会。”巫寒月一口否定道,“别看东方昌贵为一方亲王,但威灵宗经营数百年,根深蒂固,朝中许多高官重臣,无论本身还是族中子弟,都曾受惠于威灵武学。”

“所以别说东方昌现在事败逃亡了,就算他仍然得势时,也未必请得动威灵宗。”

“嗯,确实如此。”云翻海点点头,“那这就奇怪了。而且威灵宗派中弟子多上前线抗敌,也不可能和魔族勾结了。”

“到底是什么人,想置我于死地?还不顾我‘光明神侠’的身份!”

云翻海一脸疑惑,重又看向威灵宗的道场,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此时已是中午,但山间的天气阴晴不定。刚才没多会儿的功夫,云翻海还没注意到时,山间已是雨云密布。

这时那威灵宗道场中,云气出没,雾岚蒸腾,更显得神秘莫测。

才看得一两眼云雾山景,山风骤然怒起,豆大的雨点转眼便砸在了身上。

见风雨来得如此之急,云翻海连忙一拉巫寒月,返身回到刚才来路上见到的最近的那个山洞,两人一起躲到洞中避雨。

看着洞外如丝的雨线,听着雨打树叶的沙沙声,云翻海想了一想,便若有所思地说道:“寒月,其实有一件事,我们不能弄错了。”

“什么?”巫寒月看着他,认真地听着。

“嗯,”云翻海沉声说道,“你有没有意识到,我们刚才所思、所想,无意中却在排除威灵宗的嫌疑。”

“但其实很多事情,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甚至往往相反。”

“为什么威灵宗就不会被奸王所用?为什么威灵宗不会和魔族勾结?毕竟这么大的教门,就算不是所有人这样,也难保其中不出几个败类。”

云翻海醇厚清亮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在不大的山洞中回荡,听得巫寒月连连点头,双眸一转不转地看着他,眸子中异彩连连,充盈着崇敬和仰慕之情。

而刚才一路飞奔入洞避雨时,虽然时间很短,奈何山雨很大,只是短短一段距离,两人身上其实已经湿透了。

云翻海倒还好,但巫寒月穿着一身衣裙,被淋湿后便紧贴在身上,将她曲线婉转的身材显露无疑。

这时云翻海心中有事,根本无暇看到这样的秀色美景,但显然巫寒月没有他这样专心。

低头看看自己袒露无遗的凹凸身材,巫寒月自己反倒脸红了。

她的心,开始加速跳动,都快赶上洞外暴雨的节奏了。

荒无人迹的山洞,狭小封闭的空间,总会让人浮想联翩,生出平时完全不可能想到的大胆想法。

于是,心情激荡之际,巫寒月捂住砰砰跳动的胸膛,鬼使神差般问道:“神侠,你纳妾吗?”

“呃?”云翻海转过脸,奇怪地看着她。

一旦说出口,巫寒月反而变得很大胆,身子一旋,在原地转了个圈,含着羞涩说道:“神侠大人,你别看奴家腰肢细柔,但却尻大臀圆,若收进门,好生养的。”

“这……”听得此言,云翻海十分尴尬,心想,“哎,果然曾是热血盟之人,还是这般有妖女之相。”

“不过可惜啊,先不说其他的,我却是个假货,你问‘神侠’纳不纳妾,我怎好回答?老郁他的特训,也没跟我提过这个问题,更别说答案啦。”

心中这般想时,他只好含糊说道:“寒月啊,纳妾这种事,我还没怎么想。不过我家中,负担很重啊。”

他说的倒是实话,不过猫妖一样的女子显然会错了意,一脸敬佩地道:“当然啊,神侠府家大业大,还肩负着东华子民的期望,负担真的很重啊。”

“呃……”云翻海有些无语,只得打岔道,“大敌当前,我们还是别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了。”

“神侠教训得是,”巫寒月低下头,乖乖地道,“现在这时候,不该提得陇望蜀的事的。”

“哈?你也看三国?”云翻海惊喜地看着她。

“是啊。”巫寒月点了点头,“我识字不多,只能看神州传来的三国英雄志,这种最适宜,还望神侠大人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云翻海连连摇头道,“其实我私下觉得,三国英雄志最好看了。比如那……”

接下来,等雨停的这段时间,云翻海便跟巫寒月热火朝天地,探讨起三国传奇的人物故事来。

十分投入地讨论时,云翻海心想:“嗯,总算岔过了话题。”

说了会儿三国,洞外的暴雨便逐渐变小,渐渐停止。

出得洞来,云翻海忽然心中一动,对巫寒月道:“突然想到,这威灵宗教门,绝不一般。”